夜已深，霜重露寒。
我拢紧狐裘，踏着月色穿过重重宫道。青禾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微弱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娘娘，前面就是江美人的玉芙宫了。"青禾声音发颤，"咱们真要..."
"你在此处等着。"我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冰凉的物件——那是从静灵寺带出的银簪，簪尖淬了能让人浑身发痒的草药。
玉芙宫灯火通明。
还未走近，就听见月夕娇脆的笑声："皇上赏的云锦，正好裁件新衣裳呢！"
我立在朱漆廊柱的阴影里，看见她正对着铜镜比划一匹流光溢彩的料子。烛火映着她明媚的眉眼，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哪里还有半分静灵寺里那个瑟缩少女的影子？
"江美人好兴致。"
我缓步现身时，她手中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
"你..."月夕猛地站起，脸色煞白，"你怎么进来的？侍卫！"
"别费力气了。"我轻笑，"你宫里的守夜太监，此刻正抱着我赏的银锭子打盹呢。"
她瞳孔骤缩，突然抓起案上的剪刀："温蕴，你找死！"
剪刀寒光闪过，我侧身避开，顺势扣住她手腕狠狠一拧。在静灵寺浆洗衣物的日子，早让我练就了不输男子的力气。
"啊！"月夕痛呼出声，剪刀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我拽着她跌坐在绣墩上，银簪尖抵住她颈间跳动的血脉："三年同食同寝，你该知道我最擅长什么。"
她呼吸急促，额角渗出细汗："你敢在宫里行凶？皇上..."
"嘘——"簪尖微微用力，"你说，若我现在划破你这张脸，李至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月夕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静灵寺后山的断肠草，混在胭脂里会让人皮肤溃烂...你猜，你妆奁里那盒新得的螺子黛，被我加了什么？"
"你！"她猛地挣扎起来，"毒妇！"
"不及你万分之一。"我松开她，慢条斯理地将银簪插回发间，"炭火的事，到此为止。若再有下次..."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月夕眼中闪过狂喜，正要呼救，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忘了，当年进元中的毒，解药配方只有我记得。"感觉到她瞬间僵直的身体，我满意地松开手，"你以为，他这些年为何总犯心绞痛？"
珠帘哗啦作响时，我已退到窗边。
"江妹妹！"嘉贵妃带着宫女闯进来，看到我们时明显一怔，"婉嫔这是..."
"嫔妾来向江美人讨教梳妆技巧。"我福了福身，"不想惊动了贵妃娘娘。"
嘉贵妃目光在我和月夕之间来回扫视，忽然笑道："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眼瘫坐在绣墩上的月夕。她正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鲜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我深吸一口气，忽见不远处假山后闪过一道明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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