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倾城

夕阳西下，李倾城站在集市中央，青石板路上映着她修长的影子。她望着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出神，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

"诺～请你吃。"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倾城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男子一袭白衣，腰间挂着个青布药囊，发间簪着支竹节纹的木簪。

"你这是？"她狐疑地接过糕点。

"怎么？请你吃还需要理由？"男子袖口沾着几片草叶，衣摆还带着山间的露水气。

李倾城突然瞪大眼睛："唉，你不是上次握我胳膊的那男的吗？"她下意识揉了揉手腕，"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在这一带有事处理。"男子指了指药囊，"正巧碰上你了。"

李倾城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那我还是不耽误你办事了。"

"不耽误不耽误。"男子忽然正色，"实不相瞒，山崖上有株百年灵芝今日成熟，需在日落前采摘。只是那处陡峭，想请李大小姐帮忙照应绳索。"

李倾城眼睛一亮："好啊，我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山路蜿蜒，李倾城的裙角沾满了苍耳。男子在前方拨开灌木，时不时回头叮嘱："当心脚下青苔。"半山腰处，他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簇开着紫花的野草。

"这是黄芩？"李倾城凑近看。

男子惊讶地挑眉："李小姐竟识得草药？"

"我爹书房里有本《本草图鉴》，小时候常翻。"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却踩到碎石踉跄了一下。男子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怔了怔。

采药时，李倾城负责固定绳索。山风掠过她的鬓发，看着男子灵巧地在崖壁间移动，白衣翻飞如鹤。当他捧着灵芝跃回平台时，夕阳正好给他镀了层金边。

"原来你是郎中啊？"李倾城拍打着裙摆上的草屑。

男子将灵芝小心收进药囊："不过是个山野村医罢了。"他忽然郑重行礼，"多谢李姑娘今日相助。"

分别时，男子往她手里塞了个香囊："安神的，殿试前放在枕边。"没等她道谢，白衣身影已消失在暮色中。

海风送来咸湿的气息，李倾城赤脚踩在沙滩上。忽然有人轻咳一声，她转头看见玄天执扇而立，月白长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呵呵，姑娘我们果然是有缘。"他眼中带着促狭。

李倾城抱起胳膊："我看你明明是跟踪我。"

玄天"唰"地展开折扇，露出上面新题的"静水流深"四字："在下还真是佩服姑娘的超凡想象力啊。"

"切，无聊。"她转身要走，又忍不住回头，"你来这海边干嘛？"

扇尖遥指远处归帆："跟你一样，来吹吹海风。"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今日有鲛人晒月，特来一观。"

李倾城噗嗤笑出声："话本子看多了吧？"她望了望渐暗的天色，"明日还要殿试，我回去温书了。"

玄天忽然拦住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偶然得的松烟墨，据说能让人文思泉涌。"见她犹豫，又补了句，"就当是上回撞到姑娘的赔礼。"

海浪声中，李倾城接过锦盒。玄天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缩了下手。她转身跑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带笑的吟诵："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回到家，李倾城将香囊放在枕边，松烟墨端正摆在案头。月光透过窗棂，在砚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摩挲着腕间被绳索勒出的红痕，忽然轻笑出声。窗外，一只夜莺在桂花树上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