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攥紧手中仅剩的缎带,指节都泛了白。司空摘星那神鬼莫测的偷技着实让他心惊——不过是转个身的工夫,腰间的缎带就少了一条。"偷王之王"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
如今他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这最后一条属于自己的缎带也被人夺了去,那他就看不了西门和叶孤城的比试了。
可千算万算,就在他持着缎带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异变突生——原本的六条缎带,竟凭空多出了十五条!这也意味着入宫观看比试的江湖人从六个变成了二十一个。
陆小凤这怎么可能?
陆小凤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陆小凤魏子云明明说过,这是波斯进贡的变色缎带,天下绝无仿造......
大内高手魏子云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瞪着陆小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贡品出了问题,应是皇宫内有人作祟。他只能绷紧全身神经,鹰隼般的目光在众江湖人士身上来回扫视,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这些人在皇宫里闹出半点乱子。
宫墙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八月十五的月色格外清亮,银盘似的圆月悬在紫禁城上空,将太和殿的琉璃瓦照得莹莹生辉。
两道白衣身影静静立于殿顶飞檐之上,夜风拂过,衣袂翩然,恍若谪仙。他们足尖轻点檐角,身形稳如山岳,却又似随时会乘风而去——这般举重若轻的绝顶轻功,放眼江湖也难寻几人。
月光洒落,剑未出鞘,寒意已生。
西门吹雪扬起手中的剑,冷冷道:
西门吹雪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好剑!
叶孤城也扬起手中剑道:
叶孤城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好剑!
叶孤城本是好剑!
在下面看着的萧缀棠差点笑出声,好剑!果然是好剑!不过在场的人只有她懂这个梗,她要忍住不能笑。毕竟其他观战者哪一个不是肃穆而立,对这场决战充满了期待。连一向洒脱不羁的师父都难得认真起来。
南宫春水真是可惜啊!这两人的天赋虽然不及棠棠你,也是难得的良才美玉了,为什么偏要为了剑道以死相搏呢!
萧缀棠大概是痴于剑!
因为剑已经成为了他们近乎偏执的生命信仰。
太和殿屋顶的两人还没有动手,他们在等——等心沉如渊,等势凝如岳。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必须等到最完美的刹那。
叶孤城的剑,飘渺如天外流云,剑势似有若无,仿佛白云城外那一缕捉摸不定的风,看似随意,却暗藏杀机。
西门吹雪的剑,则纯粹至极——没有花巧,没有变化,只有最基础的刺、削、劈,却快得惊人。那是将最简单的招式锤炼千万遍后,返璞归真的境界。
剑光交错,瞬息万变。
转眼间,两人已过数百招,剑气激荡,连月光都被斩碎。
突然,陆小凤的指尖一凉。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以他的眼力,已然看出,不出二十招,叶孤城的剑必将刺穿西门吹雪的咽喉。
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
他怕了。
怕失去这个沉默寡言,却比谁都值得信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