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摇晃,行驶在赤水这条路上,防风邶和小夭皆望着皓翎王。
皓翎王却始终一言不发,静静的站在船头,玖儿站在众人的身后,也沉默不语。
船只还未靠岸,皓翎王却抓起小夭的手,让防风邶快步跟上。防风邶看了眼玖儿,玖儿连忙摇手,“你们去就好了,我不行的。”
至此,防风邶便独自跟了过去,玖儿目光远眺,五神山都还未上,就被皓翎王抓着来这里,得亏只将实话告诉了皓翎王,若是告诉了玱玹,只怕,又多添一人的烦忧.......
赤水北岸,一片荒芜的沙漠绵延至天际,炽热的日光毫无遮挡地倾洒而下,沙砾滚烫,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沙尘,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让人望而却步。
这片沙漠仿若一头沉睡的巨兽,用恶劣的环境警告着来者勿进,唯有施展出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保护膜,才能勉强踏入这死亡之地,不被酷热与风沙瞬间吞噬。
小夭被皓翎王抓着站在沙漠边缘,眉头轻蹙,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她望着眼前这仿若炼狱的景象,心中暗自嘀咕:“爹爹为何要带我来这等险恶之地?”
身旁的皓翎王神色凝重,目光凝视远方,似是穿越这漫漫黄沙,看到了什么至关重要之物。他周身灵力涌动,形成淡淡的光晕,隔绝着酷热。
防风邶刚踏入便感觉到炎热的气息,卸下伪装,一袭黑衣,银发随风舞动,冷峻的面容下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默默跟在小夭身后,他的灵力如冰寒的雾气,悄然护住小夭另一侧,以防不测。
“爹爹,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小夭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被风沙扯得有些破碎。皓翎王微微转头,看向小夭,目光中饱含慈爱与疼惜,轻声说道:“小夭,前方有你一直渴望知晓的真相,莫怕,爹爹定会护你周全。”
小夭心中一暖,虽满心好奇,却也不再多问,只是紧紧跟随着。
艰难地在沙漠中前行许久,就在皓翎王灵力几近透支之时,眼前豁然一亮。
一片绚烂的桃林突兀地出现在这荒芜之中,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仿若梦幻仙境。桃林四周,灵力氤氲,竟将那炽热与风沙全然隔绝在外。
小夭瞪大了眼睛,满心震撼,一时间忘却了疲惫。
皓翎王带着小夭缓缓步入桃林,相柳却停在了林外,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小夭的背影,似是知晓接下来这方天地只属于小夭与她等待多年的宿命。
“跟着一起进来吧。”皓翎王威严的声音开口,相柳思虑许久,踏入了桃林。
刚进桃林的小夭瞬间没了任何的不适,她欢快的跑着,跳着,却在蓦然之间回头,发现皓翎王和相柳皆需要用灵力周转降暑,而皓翎王因为灵力消耗的太快,头发已然白了几根,小夭大喊着,“爹爹!”
“前方的路,相柳陪你走,去吧,你的母亲,可能还活着!”皓翎王眼神望着小夭,手却紧紧抓着相柳,似在委以重任。
小夭和相柳将皓翎王安置一旁,便互相往前走去。桃花朵朵落在小夭身旁,像是抚平小孩的悲伤一般,毫无恶意,却对相柳有些利刃,小夭见状挡在相柳的身前,花瓣又变得温柔了起来。
相看一眼,又继续往里走着。
桃林深处,悲壮的歌曲响起,如泣如诉,勾动着人心最柔软的角落。小夭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绕过几株粗壮的桃树,小夭看到了一个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几道干涸的血痕横在嘴角的女子。
她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血迹斑斑,有的地方已被鲜血浸透,干涸后与布料紧紧黏连,分不清原本的颜色。
那女子手指轻抚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小夭交汇。一瞬间,时间仿若静止,母女二人眼中泪光闪烁。
许久,女子轻声开口,声音仿若春日里最轻柔的风,却带着无尽的眷恋:“小夭,我的女儿……”
小夭眼眶瞬间决堤,泪水汹涌而出,她冲上前去,却在离女子几步之遥处停下,双手紧握,指甲陷入掌心,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你……你真的是我娘?”小夭哽咽着问道,“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女子站起身来,身形有些微微颤抖,她欲想张开双臂,却又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了手臂,轻声开口道:“是我,小夭,娘对不起你。”
小夭心中五味杂陈,多年来的委屈、思念、愤恨在这一刻交织。她想起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被人欺辱、四处漂泊,满心的怨念脱口而出:“你为何抛下我?我以为你真的殒命了,这些年我一直念你思你.....”话语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
女子身形一晃,泪水夺眶而出,她向前一步,“小夭,对不起,娘这一生对的起国家,对得起大义,唯独辜负了你和你爹爹.....”女子悲痛欲绝,声音颤抖得厉害,却缓缓讲清楚了,当年的爱恨情仇。
她边哭边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桃林的花瓣仿若也感知到这悲痛,纷纷扬扬飘落,洒在二人肩头。
小夭心中巨震,望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母亲,她心中的怨恨如春日残雪,悄然消融。她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想轻轻触碰母亲的肩头,却被拒绝。
“别过来小夭,别过来!”“娘……”这一声呼唤,饱含多年思念,仿若穿越了无尽苦难,终于寻得归巢。
西陵珩望向小夭身后的男子,“他是谁?”小夭寻声望去,“娘,他是女儿的夫君。”相柳听闻,走近,向着西陵珩行了一礼。
“在下相柳,拜见岳母大人。”西陵珩上上下下打量了相柳一番,眼神确有不解,问着小夭,“为何是他?”
“因为,他懂我护我爱我,让我成长为更好的我。”小夭牵着相柳的手,一起跪拜西陵珩,“娘,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西陵珩笑着点头,“知道你过的好,我便了无遗憾了.....小夭,你爹爹他,希望你能叫一叫他。”
小夭闻言,“他在哪?”“这片桃林,就是他所化,护住娘亲这一魂,只为等你.....”西陵珩缓缓说出了她与赤宸的相识相知相爱.....
故事讲完了,小夭早已泪流满面,沉默一瞬后,抬头望着桃林四周,大声喊叫,“爹爹,小夭来看你了,希望你和娘下辈子,不要再丢下小夭了!”
赤宸似乎听见了小夭的呼唤,花瓣围绕着小夭,给予回应......
相柳退了出去,让这一家三口,好好的叙旧。
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夭感知着西陵珩要消散了,烈火焚烧的女子,褪去了火光,由花瓣护着,母女二人相拥在一起。
桃林外,皓翎王静静等候,望着桃林深处那相拥的母女,眼中泪光闪烁,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
天空收走了小夭来之不易的见面,花瓣围绕着小夭旋转,西陵珩也在一点点消散,小夭哭的撕心裂肺,“娘,别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娘......”
花瓣褪去,桃林散去,小夭跪坐在地上,此时的北岸也没了燥热,大雨轻刷,洗去点点斑痕,相柳护着小夭,小夭累倒在相柳怀中,嘴里还念念碎,“娘,不要.....”
“小夭,她会一直在你心中的,她不会离开你的。”相柳安慰着,护着小夭的手臂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