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黄子弘凡家光洁的橡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金色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烤面包的焦香,混合着窗外初秋清晨特有的清冽气息。
厨房里,陈宥宜穿着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她正站在灶台前,动作娴熟地煎着鸡蛋。平底锅里,金黄的蛋液在热油中滋滋作响,边缘微微卷起焦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的吐司机“叮”的一声,弹出两片烤得恰到好处的焦黄吐司。她将煎蛋盛出,放在吐司上,又切了几片新鲜的牛油果和番茄码好,最后淋上一点橄榄油和黑胡椒碎。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居家的温婉气息。
她端着两份精致的早餐,走到餐厅的岛台前放下。刚转身想去拿咖啡,就看见黄子弘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睡眼惺忪地晃悠进来。他穿着宽松的灰色T恤和运动短裤,赤着脚,像只还没睡醒的大型犬,迷迷糊糊地蹭到岛台边,下巴搁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含糊不清地嘟囔:“……好香……”
陈宥宜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将一杯刚冲好的热咖啡推到他面前:“醒了?喝点咖啡提提神。”
黄子弘凡勉强抬起眼皮,端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大口,被烫得龇牙咧嘴,瞬间清醒了大半。“嘶——烫烫烫!”他吐着舌头,用手扇着风,样子滑稽又可爱。
“慢点喝。”陈宥宜无奈地摇摇头,把属于他的那份早餐推过去,“吃早餐吧。”
黄子弘凡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嗯!好吃!宥宜你手艺真好!”他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感叹,“比我强多了!我只会煮泡面!”
陈宥宜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吃着早餐,闻言轻笑:“学长过奖了。”
“学长?”黄子弘凡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放下手里的三明治,不满地看向她,“还叫学长?”
陈宥宜一愣,抬眼看他。阳光落在他脸上,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不是说好了吗?”黄子弘凡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岛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以后不叫学长,叫黄子!”他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执拗,“学长听着多生分!都……都住一起了!”他后半句声音小了些,耳根微微泛红。
陈宥宜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脸颊有些发热,心跳微微加速。她想起昨晚在厨房,他笨手笨脚打翻调料后,也是这样凑近,带着点赖皮和撒娇的语气要求改称呼。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黄子弘凡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这才对嘛!黄子!多好听!多亲切!”他重新拿起三明治,心情大好地继续吃起来。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带着点新称呼带来的新鲜感和甜蜜氛围中结束。短暂的温馨很快被紧迫的工作拉回现实。两人收拾好碗碟,便下楼钻进了工作室。
推广曲的创作依旧卡在瓶颈。昨天因为公寓意外中断的进度,今天需要加倍努力补回来。
黄子弘凡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吉他,指尖拨弄着琴弦,眉头紧锁。他尝试了几个新的和弦走向,又反复哼唱着一小段旋律,总觉得不够满意。
“副歌这里……还是太平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需要更有冲击力一点……加点电子元素?或者鼓点再重一点?”
陈宥宜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自己写的歌词草稿,同样眉头微蹙:“电子元素?会不会太跳脱了?这首歌的情感内核是压抑后的爆发和守护,我觉得更需要一种沉稳的力量感,而不是表面的炸裂。”她指着歌词,“你看这句‘沉默是无声的暗号’,配上太激烈的节奏,会不会显得情绪割裂?”
“割裂?”黄子弘凡抬起头,语气带着点不认同,“怎么会割裂?压抑到极致就是爆发!电子元素能强化那种冲破束缚的爆发感!配上重鼓点,绝对能炸场!”他越说越激动,语速飞快,“而且推广曲需要传播度!抓耳的、有记忆点的hook很重要!现在流行的就是这种融合风!”
“但电影的风格是偏文艺和深沉的,”陈宥宜反驳道,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坚定,“推广曲虽然要抓耳,但也不能完全脱离电影的气质。我觉得抒情叙事性的旋律,配合有层次的编曲,更能表达歌词里那种隐忍和守护的力量。”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心频共振》那样,力量感是内敛的,不是外放的。”
“《心频共振》是主题曲!推广曲可以更灵活!”黄子弘凡放下吉他,站起身,语气有些急躁,“宥宜,市场需要新鲜感!需要能抓住年轻听众耳朵的东西!我们不能太保守!”
“这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陈宥宜也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是风格统一和情感表达的问题。我不认为加入电子元素就能提升传播度,反而可能因为风格冲突失去一部分核心听众。”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工作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黄子弘凡因为创作压力和对市场的考虑,语气有些冲;陈宥宜则坚持自己的艺术理解和音乐审美,态度坚定。争论的声音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我觉得你就是太固执了!”黄子弘凡有些恼火地提高了音量,“音乐要创新!要尝试!不能总在一个框框里打转!”
“固执的是你!”陈宥宜也忍不住反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只考虑市场!考虑炸场!有没有想过这首歌本身的情感表达?!”
“我怎么没考虑?!”黄子弘凡瞪大眼睛,“我考虑的就是怎么让情感表达得更直接!更有冲击力!”
“冲击力不等于噪音!”陈宥宜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黄子弘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和难以置信:“噪音?你说我的想法是噪音?”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陈宥宜看着他骤然冷下来的脸,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但黄子弘凡已经猛地转过身,抓起桌上的吉他谱,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了工作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脑主机运作的微弱嗡鸣声。陈宥宜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懊恼,有委屈,也有对刚才那句口不择言的后悔。她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些争执的焦点歌词,只觉得心烦意乱。
冷战开始了。
整个下午,工作室里都弥漫着一种低气压。黄子弘凡把自己关在楼上的书房里,没有再下来。陈宥宜也赌气似的留在工作室,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创作陷入彻底的僵局。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工作室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陈宥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她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想饿着肚子。她决定去厨房做点吃的。
厨房里很安静。陈宥宜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食材。她决定做简单的番茄鸡蛋面。她熟练地洗菜、切番茄、打鸡蛋。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烧开,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带着食物的暖香,渐渐驱散了心头的烦闷。
当面条下锅,浓郁的番茄鸡蛋卤汁在锅里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酸甜香气时,厨房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陈宥宜没有回头,继续专注地搅拌着锅里的卤汁。
黄子弘凡靠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他显然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下来的。他看着陈宥宜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专注而柔和的侧脸线条,心里的那点气恼和别扭,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馋意和……一点点心虚。
他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默:“……咳……做什么呢?这么香?”
陈宥宜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番茄鸡蛋面。”
“……哦。”黄子弘凡应了一声,往前蹭了一步,探头看了看锅里,“看着……挺好吃的。”
“嗯。”陈宥宜淡淡地应了一声,将煮好的面条捞进碗里,浇上浓郁的卤汁。
诱人的香气更加浓郁了。黄子弘凡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往前蹭了一步,几乎贴到了陈宥宜身后。他低头,看着那碗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的面条,声音带着点试探和讨好:“那个……宥宜……还有……我的份吗?”
陈宥宜终于转过身,手里端着那碗面,抬眼看向他。她的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但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意。
黄子弘凡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声嘟囔:“我……我饿了……”
陈宥宜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像只做错事又想吃肉骨头的大狗,心头那点气恼彻底烟消云散,甚至有点想笑。她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弧度,将手里的面碗递给他:“给。”
黄子弘凡眼睛一亮,立刻接过碗,脸上瞬间多云转晴,笑容灿烂:“谢谢宥宜!我就知道你最好!”他端着碗,迫不及待地走到餐厅岛台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嗯!好吃!太好吃了!比我煮的泡面强一万倍!”
陈宥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沉默地吃着面。厨房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吸溜面条的声音。刚才的争执和不快,似乎都随着这碗热腾腾的面条,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那个……”黄子弘凡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闪烁地看向陈宥宜,“上午……对不起。我……我语气不太好。”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不是说你固执……也不是只考虑市场……就是……就是有点着急了……”
陈宥宜也放下了筷子,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带着点笨拙的道歉模样,心头一软。她轻声说:“我也有不对。不该说你的想法是……噪音。”她微微垂下眼睫,“我只是……希望这首歌能表达出我们最初想传达的东西。”
“我知道。”黄子弘凡点点头,眼神认真起来,“你说得对,风格统一很重要。推广曲也不能太跳脱。”他挠了挠头,“其实……我后来在楼上想了想,也许……我们可以折中一下?”
“折中?”陈宥宜抬眼看他。
“嗯!”黄子弘凡眼睛亮了起来,“副歌的旋律可以保持你想要的抒情叙事感,但在编曲上,可以加入一些不那么突兀的电子音色作为点缀,比如在鼓点里加点合成器的底噪,或者在间奏用电子音效营造氛围?这样既有力量感,又不失深沉,还能增加一点现代感和记忆点!你觉得呢?”
陈宥宜认真听着他的想法,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这个折中的方案,似乎真的可行!她仔细思考着,点了点头:“这个思路……好像可以!电子元素作为氛围点缀,而不是主导,既能增加层次感,又不会破坏整体的情感基调!”
“对吧!”黄子弘凡见她认同,立刻兴奋起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我就说嘛!我们俩联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陈宥宜看着他重新焕发光彩的脸庞,也忍不住笑了:“那……吃完饭,再试试?”
“必须的!”黄子弘凡用力点头。
晚餐后,两人重新回到工作室。之前的争执仿佛从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默契和探索的兴奋。黄子弘凡抱着吉他,尝试着新的和弦组合和旋律走向,陈宥宜则根据他的旋律调整着歌词的节奏和情感表达。
“黄子,这里……试试升半音?”陈宥宜指着谱纸上的一个音符。
“好!”黄子弘凡立刻调整指法,拨动琴弦。新的音符流淌出来,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亮感。
“宥宜,这句歌词,‘在黑暗中紧握微光’,配上这个下行旋律,感觉怎么样?”黄子弘凡弹奏着一段略带忧伤的旋律。
陈宥宜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轻声跟着哼唱:“在黑暗中……紧握微光……”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与旋律完美融合。“嗯!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时而激烈讨论,时而默契配合,时而为一个小突破而欢呼。工作室里充满了灵感碰撞的火花和重新燃起的创作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是繁星点点。一首完整的、融合了两人想法的小样终于诞生了!旋律温暖而富有力量,歌词深情而充满希望,编曲在抒情的基础上点缀了恰到好处的电子元素,既不喧宾夺主,又增添了现代感和记忆点。
“成了!”黄子弘凡兴奋地放下吉他,一把抱住陈宥宜,原地转了个圈!“宥宜!我们太棒了!”
陈宥宜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随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微红:“快放我下来!”
黄子弘凡放下她,但双手依旧扶着她的肩膀,眼睛亮得惊人,嘴角的笑容灿烂无比:“就叫《星火相拥》怎么样?在黑暗中紧握微光,如同星火相拥,终成燎原之势!”
“《星火相拥》……”陈宥宜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歌词与旋律中蕴含的深意,点了点头,“好名字。”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石凯那颗蓝毛脑袋探了进来:“哟!这么开心?小两口和好啦?新歌搞定了?”
黄子弘凡心情大好,冲他招手:“凯凯!来得正好!快!听听我们的新歌小样!《星火相拥》!保证惊艳!”
石凯笑嘻嘻地走进来,目光却落在沙发角落那个被遗忘的拍立得相机上。他拿起相机,对着正沉浸在创作喜悦中、并肩站在一起看谱纸的黄子弘凡和陈宥宜,悄悄按下了快门。
“咔嚓!”
一声轻响,伴随着闪光灯短暂的亮起。
黄子弘凡和陈宥宜同时回头。
“石凯!你干嘛!”黄子弘凡叫道。
“记录历史性时刻啊!”石凯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缓缓吐出的相纸,“新歌诞生!灵感火花!爱情结晶!值得纪念!”
相纸上,光影渐渐显现:黄子弘凡侧着头,笑容灿烂地看着陈宥宜,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悦;陈宥宜微微仰头看着他,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映着工作室的灯光,亮晶晶的。两人并肩而立,身体微微倾向对方,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拥抱的余温。背景是散落的乐谱和吉他,充满了音乐和生活的气息。
一张充满甜蜜与默契的瞬间,被永恒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