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答案

Livehouse的喧嚣和热烈像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满沙滩细碎的、闪着光的悸动和温暖。朋友们默契地没有过多打扰，石凯和齐思钧一左一右勾着黄子的脖子，嚷嚷着要去续摊庆功，冲林晞眨了眨眼，便笑着将还有些晕乎乎、频频回头的黄子半推半攘地带走了。

黄子一边被朋友们拖着走，一边不忘回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找到林晞，用口型无声地、急切地说了句：“等我！微信聊！”

林晞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笑闹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夏夜的微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带来一丝清凉，却吹不散心底那片滚烫的、沸腾的海洋。那首只为她唱的歌，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还在耳边反复回响，撞击着她的心扉。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安静的街角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城市的霓虹，慢慢平复着过于激烈的心跳。手机屏幕亮着，是她刚刚拍下的舞台上的他——怀抱吉他，沐浴在光柱下，眼神温柔而坚定地望向她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

Lars： “我脱身了！[气喘吁吁] 你回家了吗？”

林晞： “还没，在附近坐会儿。”

Lars： “等我！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在街口停下，黄子弘凡从车里钻了出来。他小跑着过来，额发又被汗水打湿了些，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和一点点被朋友调侃后的不好意思。

“等很久了吧？”他跑到她面前，微微喘着气，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舞台上的所有灯光都装了进去。

“没有，刚坐一会儿。”林晞站起身，拍了拍裙子。

“那……我们回去？”他指了指小区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好。”

两人并肩，沿着夜晚安静的街道，慢慢往回走。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夏夜的微风轻柔，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伴奏。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一种甜蜜又微妙的静谧笼罩着他们，只有彼此的心跳和脚步声，清晰可闻。

林晞偷偷侧目看向身边的人。他似乎也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偶尔清一下嗓子，目光直视前方，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路灯在他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呃……”他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晚上……风还挺凉的哈？”说完他自己可能都觉得这开场白有点傻，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林晞抿嘴轻笑，配合地点点头：“嗯，还好。”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开口，语气认真了些：“刚才……在台上，没吵到你吧？我好像……唱得有点大声，还有点……紧张。”他说着，目光瞟向她，带着一丝寻求肯定的期待。

林晞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肯定而温柔：“没有。很好听。真的。”她顿了顿，补充道，“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

他的眼睛瞬间更亮了，像是被点亮的星辰，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点紧张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真的？你喜欢就好！我……我准备了挺久的……”

聊起音乐，他的话匣子稍微打开了一些，但那股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的紧张和期待感，始终未曾消散。

走进小区，乘坐电梯上楼。狭小的金属空间里，安静被放大。两人并肩站着，目光都直视着前方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呼吸。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温热，每一次不经意的衣角摩擦，都像擦出细小的电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门缓缓打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回响，一声声，敲在彼此的心上。走到熟悉的门口，两人习惯性地在各自的门前停下脚步，仿佛又要像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互道晚安，然后各自回家。

林晞的手指下意识地抬起，即将触碰到冰凉的指纹识别区。

“林晞！”

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郑重，清晰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林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

黄子弘凡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去开自己的门。暖黄色的廊灯从他头顶洒下来，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他略显紧张的侧脸轮廓和微微抿起的嘴唇。他转过身，完完全全地面对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

这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他的目光专注而真诚，不再躲闪，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那里面盛满了明亮的灯光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紧张与认真。

“林晞，我……”他开口，语速比平时慢，每个字都清晰而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有话想对你说。”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从你搬来的第一天，在走廊里遇到你，我就觉得……这个新邻居真好。”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后来，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吵到你睡觉，还漏水到你家……但你都没真的生气。还给我送饼干，帮我照顾东西……送我草莓……”

他顿了顿，语气逐渐加快，情感更加直白地流露出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就总是想找你说话，想跟你分享所有好玩的事，看到你心情不好我就着急，看到你跟别人笑……我就……（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哎呀反正就是不对劲！心里酸溜溜的，像个笨蛋一样！”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变得无比认真和坚定，紧紧锁住她：“刚才那首歌……每一句歌词都是真的。不是舞台效果。”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要冲破胸膛，眼神灼热而坦诚，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至关重要的问题：

“林晞，我喜欢你。不是邻居的那种喜欢，也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是我想天天见到你，想和你分享所有早餐晚餐，想在你熬夜画画时给你热牛奶，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他屏住呼吸，脸颊和耳朵都染上了明显的红晕，眼神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个等待最终审判、又满怀期待的小孩子，轻声地、无比清晰地问道：

“你……你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走廊里只剩下他激烈的心跳声和她缓慢的呼吸声。

林晞仰头看着他。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却又无比真诚炽热的告白，看着他紧张到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盛满了星光、期待与一丝不安的眼睛，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仿佛被最温暖的潮水包裹。所有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初遇时他灿烂的笑容、清晨道歉时耷拉的脑袋、深夜语音条里的絮絮叨叨、维修漏水时认真的侧脸、演唱会光柱下深情的凝视……最终，全部定格在此刻他紧张又勇敢、真诚得令人心动的脸上。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彻底消除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

然后，她抬起头，微笑着，清晰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好。”

她看到他的眼睛瞬间难以置信地睁大，巨大的惊喜像烟花般在其中炸开。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补充道，声音里带着清晰的笑意和同样不容错认的深情：

“我也喜欢你。黄子弘凡。”

巨大的、璀璨的、无法抑制的喜悦瞬间点亮了黄子弘凡的整个脸庞。他像是被巨大的幸福砸中般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地、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耀眼得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夜色。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和微微的颤抖。林晞的指尖微微一颤，随即反手，更紧地、确定地回握住了他。十指相扣的瞬间，温暖从交握的掌心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激烈的心跳，正通过相握的手，传递着相同的、幸福的频率。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和满满的期待：“那……我现在可以抱抱我的女朋友了吗？”

林晞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主动向前一步，靠近了他温暖的怀抱。

温暖而坚实的拥抱如期而至，他伸出手臂，温柔却有力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臂环抱着她，怀抱里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温热气息。林晞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卫衣布料上，回抱住他，感受着彼此激烈的心跳渐渐同步，最终在安静的走廊里，奏出和谐幸福的节拍。

走廊安静无声，只有头顶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像一场无声而永恒的祝福。

许久，他微微松开她，但手臂依旧环着她，低头看着她，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女朋友，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或者买？”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干劲和宠溺。

林晞从他怀里抬起头，笑出声：“你会做什么？”眼角还带着幸福的笑意。

“呃……”他卡壳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列举，“煎蛋？还是……热牛奶？煮泡面我是一绝！实在不行我立刻下楼去买你最喜欢的那家豆浆油条！他家快开门了！”他表情认真，仿佛只要她点头，他就能立刻冲下楼去。

林晞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吃的都捧到她面前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