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坐在姜澄对面，餐厅的灯光洒在姜澄的脸上，柔和而温暖。姜澄正饶有兴致地问着关于项目的细节，而林然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他的脑海中，依修的身影突然浮现出来，那颗新出现的痣清晰地印在他的记忆中。
他记得依修当时的表情，温柔如常，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静默。他越是回想，就越觉得那颗痣像是依修情感渐渐觉醒的某种象征。而现在，他正坐在姜澄面前，与自己暗恋多年的“理想”交谈，但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一个矛盾又懦弱的笑话。
“林然？”姜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啊？”林然一愣，发现姜澄正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你似乎在走神。”姜澄笑了笑，“是最近太累了吗？”
林然低下头，不敢看他，勉强挤出一句话：“没有，只是有点事情在想。”
姜澄点点头，似乎没有多想，转而说道：“对了，听说你已经成功做出了一个仿生人？模拟情感的那个？”他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一直想见见成品，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林然的背脊瞬间僵住，指尖在桌下微微颤抖。他想要立刻否认，但却又知道瞒不过姜澄，只能勉强笑道：“还在测试阶段，暂时不太稳定。”
姜澄却没有放弃的意思，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稳定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你实现了什么。林然，你简直太厉害了，连我都开始好奇你的仿生人会是什么样子。”
林然听到这番话，心里却更加紧张。他能想象依修站在姜澄面前的场景，而那正是他最害怕的。他无法忍受姜澄用科学家冷静而纯粹的目光审视依修，更无法忍受依修对姜澄可能产生的任何情绪波动。
“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他们见面，”林然的心里喃喃道，“依修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他不属于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也不属于姜澄的世界。”
但与此同时，林然又感到深深的愧疚。姜澄是他的目标，是他向往的光，而依修，是他创造的另一个世界中唯一的陪伴。他矛盾地站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挣扎着不知该如何选择。
餐厅的气氛舒缓而安静，姜澄的目光却炙热得像是能燃烧一切。他听着林然简略提到依修时的语气，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这是姜澄，林然暗恋多年的人，是比他还纯粹的科学怪人。他们都站在科学的最前沿，但林然知道，姜澄对于未知的热情是无与伦比的。
“林然，你知道吗？”姜澄稍微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激动，“完全意义上的仿生人，是科学界的圣杯。你成功了，难道不想向世界展示这一切？”
林然拿着水杯的手僵住，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桌面，避开姜澄的注视。他能感受到姜澄话语中那种带着狂热的赞叹和迫不及待的期待，但他的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他看着水杯里晃动的水光，脑海里浮现的是依修那张温柔而安静的脸，以及那颗锁骨上的痣。
姜澄继续说道，语速因为情绪而变快：“模拟情感，甚至超越情感，这个方向我们探讨了多少年？你现在已经踏出了那一步，这不只是进步，这是革命！我必须见见这个仿生人。”
林然用力握住水杯，指尖有些发白。他明明应该为姜澄的认可感到喜悦，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能被姜澄称赞，能与他讨论科学前沿，甚至能成为姜澄的合作伙伴。但此刻，他的心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还在测试阶段。”林然低声说道，试图用平淡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不稳定，我还不确定它的情感模拟能不能达到预期。”
姜澄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情感模拟的细节可以慢慢完善。重要的是，我想了解它的结构，了解你是怎么突破那些瓶颈的。”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坦白讲，我有点嫉妒你。你总是能走在别人前面一步。”
林然听着这些话，心里更加复杂。他知道姜澄说的是真心话，也明白姜澄对科学的狂热是无法压抑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深深的不安。
“依修不能见他，”林然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他是姜澄的影子，但又不仅仅是影子。他是我创造的，是只属于我的秘密。”
姜澄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然的思绪：“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制造出完全自我意识的仿生人，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人类的延伸，是全新的生命形式。”
林然抬起头，看着姜澄那双带着光芒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姜澄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创造的成果。姜澄对他感兴趣，但这种兴趣并不属于他这个人，而是属于他的研究，他的智慧。
“林然？”姜澄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疑惑，“你似乎很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林然猛然回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是不愿意，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能理解。”姜澄点了点头，但他的语气仍旧带着些微的不甘心，“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快见到它。我有一种预感，你的研究会改变整个行业的未来。”
林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然靠在椅子上，看着实验室里依修的身影。依修正低头整理数据，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而精准。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眉眼间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那颗淡淡的痣隐约可见。
林然忽然想起餐厅里姜澄的眼神，那是炽热而急切的，是对科学的狂热追求。而依修的眼神却是完全不同的，温柔而安静，仿佛能包容一切。
“我到底在想什么？”林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脸。他觉得自己矛盾得可笑。一边是他多年来仰慕的光，是他所有梦想的集合；另一边，却是他亲手创造的存在，是他无法承认但又深深依赖的温暖。
“林然，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依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已经站在林然身边，目光依旧是那样的专注和温和。
林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依修。他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慌乱，就像依修已经看穿了他的所有情绪。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林然勉强笑了笑，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去休息一会儿。”
依修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你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心里。有人愿意为你分担。”
林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依修。他知道，这句话是程序中预设的“关怀模式”，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头一暖。但下一刻，他立刻冷静下来，强迫自己把那种感情压下去。
“他是程序。”林然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他是我设计的，他的温柔和关怀，都是假的。”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想让姜澄见到依修。“他是姜澄的影子，但他也是只属于我的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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