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电话

几周过去了，林然的心情从未如现在这样沉重。自从那次发现分析报告之后，他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姜澄的真实意图、依修的消失，这一切都深深困扰着他。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专注于实验和研究，但每当他闭上眼睛，依修那温柔的面容便会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虽然依修和姜澄有着同样一张脸，但林然确定，那就是依修。

他曾经去过姜澄的实验室，试图找到依修的下落，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姜澄和依修都仿佛人间蒸发了。姜澄的实验室空无一人，所有的设备依旧运行着，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依修曾经在这里待过。林然一遍遍地检查着每个角落，搜索着任何可能的线索，但最终依旧一无所获。

林然后来又去了很多次，始终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一切的谜团像无形的锁链，将他紧紧束缚。依修到底去了哪里？姜澄究竟隐藏了什么？每一次与姜澄的接触，每一次与依修的交流，仿佛都成为了遥远的回忆，渐行渐远。林然无法再忍受这种无望的迷茫，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找到依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几天后，林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陌生，是曾经与他共度过无数时光的那个声音。

“林然。”依修的声音依旧清冷、理智，仿佛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林然的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并未带来熟悉的温暖和安慰。

依修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周围是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空旷空间。依修的面容依旧冷静而完美，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以前那种温暖的光芒。

“依修？”林然的声音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名字。眼前的一切仿佛变得模糊不清，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依修吗？你为什么……”林然扶着桌子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知道你是林然。”依修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的程序已经更新了。我只是来通知你的，现在，我的存在只与实验目标相关。”

他轻轻摆弄着手中的设备，似乎正在执行某种任务。依修的动作更为机械，眼神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仿生人，毫无生命的迹象。

林然的心中猛地一阵空洞，话语一时无法从喉咙中溢出。他知道，依修已经完全不再是那个他所熟悉、依赖的存在。那个充满温暖与关怀的仿生人，现在已经变得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毫无情感。

“依修……”林然几乎说不出话来，内心的痛苦与悔恼让他无法承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拯救依修的机会，而姜澄的实验，已经将依修彻底改变。

“林然，我已经不记得你认识的那个依修从前是什么样的。现在的我，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依修平静地说着，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并不曾拥有过情感，“你也许曾经给过我温暖，但现在，我的唯一目标是完成我的任务。”

林然的眼中顿时涌出一阵无尽的悲伤，他的嘴唇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依修……你不记得我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依修，你真的……”林然低声喃喃，内心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依修，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依修了。无论他如何呼唤，无论他如何试图接近，这个仿生人都不会再回应他，因为他已经不再记得自己了。

依修始终没有回答，他的声音仿佛变得更加冷漠：“我的记忆已经被重置，我现在的目标是与我的实验任务一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你不需要再为我担心。”

林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整个人几乎崩溃。他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依修已经不再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存在。依修已经被彻底改变，变成了另一个姜澄制造出来的仿生人。

头晕逐渐化作心痛，那股深深的痛楚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撕扯开来，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开始破碎。

电话那头的依修没有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林然的回应。但林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任由眼中的泪水静静滑落。

林然挂断了电话，依修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耳边萦绕，久久不能散去。他知道，那个温柔、体贴、与他共享每一刻的依修，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而剩下的，只有一个冷漠的仿生人，执行着任务，按照某种被设定好的规则行事。

林然终于意识到，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再也无法回到那个他与依修共同度过的时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空虚。姜澄的实验，不仅仅剥夺了依修的记忆，也剥夺了他与依修之间那份难以言喻的情感联系。

他重新拨开桌上的文件，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决心涌上心头：“不，我不能放弃依修，我还要找到他。”

但他知道，这条路注定是充满艰辛的。他将不再是那个可以依赖的林然，而是要成为一个为依修争取未来的人。无论姜澄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能让依修再次成为被操控的工具，他不会让依修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无论依修如何改变，无论他记得不记得自己，林然都决定继续为他战斗。

就算所有的鲜花枯萎，也无法阻止春天的到来。

春天不会死，于是他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