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司蓝鹟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那可怕的梦境仿佛还萦绕在眼前，一些无法看清的东西在脑海中疯狂蹿过，让他心有余悸。

“蓝鹟，做噩梦了吗？”伏腾蛇感觉到身边人不安分地翻动，早已醒来。他担心司蓝鹟，却又怕在黑暗中贸然动作会吓到对方，所以只是轻轻拉着他。可司蓝鹟的动作越来越大，像是在梦中与什么恐怖的东西抗争，伏腾蛇怕伤到他，便干脆将他圈在怀里。

“没什么，只是感觉很可怕。”司蓝鹟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恐惧传进伏腾蛇的耳中。伏腾蛇听出，自己的心上人害怕得快要哭了。他心疼不已，连忙把司蓝鹟抱到腿上，紧紧拥着他，让两人的肌肤亲密相贴，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蓝鹟，我在呢。”在伏腾蛇温柔的安抚下，司蓝鹟渐渐平静下来，再度入睡，这一夜再无噩梦侵扰。

第二天，司蓝鹟醒来，发现身边依旧无人。他慢悠悠地下床，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像往常一样摆好了果子和肉，只不过旁边多了伏腾蛇。之前伏腾蛇虽然也常在，但司蓝鹟觉得很自在，可此刻伏腾蛇在这，他却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仿佛自己闯入了别人的领地，这种感觉直到现在才有了切实的体会。一时间，他竟不知自己该做点什么，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伏腾蛇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局促与焦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起身回到房间，将外面的空间留给司蓝鹟。直到伏腾蛇进去了，司蓝鹟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司蓝鹟洗漱完毕，没有直接上桌吃饭，而是走进房间问伏腾蛇吃了没。伏腾蛇回答说已经吃过了，又见司蓝鹟的头发还松散着，便走上前，细心地帮他把头发扎起来。伏腾蛇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给司蓝鹟扎好了一条漂亮的齐腰麻花辫，还别上了一根精致的花簪。

司蓝鹟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伏腾蛇便过来将桌面收拾干净，随后温柔地问道：“有想去的地方吗？”

司蓝鹟思索了一下，说道：“上次你找到我的地方。”

伏腾蛇欣然答应，示意司蓝鹟趴在自己的蛇脑袋上。待司蓝鹟趴好后，伏腾蛇化作人形，又轻轻把司蓝鹟抱坐在自己的小臂上，问道：“想在那儿找什么呢？”

“找些能吃的野菜，再摘点竹叶芯，我不想总是吃那些肉了。”司蓝鹟将头别在伏腾蛇的肩上，轻声说道。

“好，不过这个时节能吃的野菜比较少。”伏腾蛇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司蓝鹟朝着目的地走去。

两人在山林间穿梭了一上午，起初，他们确实都很认真地在找寻能吃的野菜和竹叶芯。然而，在司蓝鹟不小心被绊倒，伏腾蛇及时伸手抓住他之后，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边好像有野鸡哎。”司蓝鹟指着不远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抱住伏腾蛇的胳膊。

“吃烤鸡？”伏腾蛇微笑着问道。

“不，我们多抓点养起来，要是有兔子也抓回去。”司蓝鹟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伏腾蛇眼神中满是宠溺，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开始在山林间追逐起野鸡和兔子。这一路收获颇为丰富，抓到了三只野鸡，还发现并带回了一窝兔子。兔子由司蓝鹟小心地抱着，野鸡则由伏腾蛇提着。

回到部落之后，他们用藤条编了一圈高高的篱笆，在司蓝鹟的指挥下，确保篱笆足够高，能防止鸡飞出去，然后把三只鸡都放进篱笆圈里，又扔了不少谷子进去。在旁边，他们又围了一个稍小一点但高度差不多的篱笆圈，把兔子放了进去，同样扔了一些浆果当作它们的食物。

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两人都累得大汗淋漓。伏腾蛇本想提醒司蓝鹟该吃饭了，但看到他兴致正高，便没有忍心打扰。

夜晚，凉爽的微风轻轻拂过，两人并排坐在院中，仰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

“你能讲讲各个部落吗？”司蓝鹟歪着头，眼睛依旧望着天空，开口问道。

“这三个部落起源于百年前，当时三个部落的族长是好友，关系很好。三人联合起来撑起了一个部落，共同治理。但好景不长，不过十五年，三人之间的分歧渐渐变大，矛盾日益加深，自此便分道扬镳，各自发展成了如今的楠溪部落、山川部落和神州部落。”伏腾蛇缓缓讲述着，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哦，那你们读过书吗？”司蓝鹟又问道。

“读书是什么？”伏腾蛇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没什么，看看我的眼睛，腾蛇。”司蓝鹟说着，轻轻捧过伏腾蛇的头，让两人双目相对。伏腾蛇在与司蓝鹟对视的瞬间，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司蓝鹟看着伏腾蛇的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现在还太早了，有些事情要再引导引导才行。

——“腾蛇，这个蘑菇可以吃吗？”一年后的一个早晨，司蓝鹟拿着一个蘑菇，好奇地问伏腾蛇

“可以，小心脚边的小石子。”伏腾蛇抬头看了一眼司蓝鹟，将刚捡到的蘑菇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周围的一切显得宁静而美好。

“腾蛇。”

“腾蛇！”

“腾蛇！”司蓝鹟一声声呼唤着，语气中带着亲昵与依赖，伏腾蛇每次都笑着回应，山林间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时光流转，春去秋来，三年后的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宁静。

“腾蛇，好冷。”司蓝鹟虚弱地躺在床上，脸颊却异常绯红，眼神迷离。伏腾蛇心急如焚，立刻将他紧紧抱起，轻声哄道：“巫医马上就来，别怕，腾蛇在呢。”

紧接着，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伏腾蛇转身，用身体挡住卧室的门，沉声说道：“别都进来。”随后，祭司和巫医挤了进来。

巫医赶忙上前，为司蓝鹟仔细检查了一番。然而，病症却十分奇怪，巫医眉头紧锁，实在看不出具体情况。只是隐隐记得之前似乎有预言说他们的救世主会在今天经历一场大劫难。

在这之前，司蓝鹟也生过不少病，但大多是拉肚子、风寒咳嗽之类的常见病症。像这种发热情况，不仅从未出现过，而且根本看不出病因。他既没有着凉，也不像是吃坏了肚子。

巫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弄了些药给司蓝鹟服下。随后，巫医无奈地摇着头走出房间。部族长紧接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伏腾蛇怀中司蓝鹟的情况，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房间中的几人陆续都出去了，只留下司蓝鹟一人虚弱地躺在床上。

“尽人事听天命吧，希望他能挺过来。”部族长无奈地叹着气说道。

“哥，嫂子他……！”伏鹰一脸担忧地望着伏腾蛇，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下去。

“会好的。”伏腾蛇咬着牙说道，眼神中透着坚定，可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苏锦鲤默默地站在后面，同样满脸担忧。这场病来得实在太突然、太奇怪了，让人毫无头绪。

此时的司蓝鹟，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的灵魂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着，肉体也好像被无数尖锐的牙齿啃食，全身疼得止不住地颤抖。他在床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触碰到的却只有一片虚空。

“腾……蛇……！”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弱地呼喊着，声音几近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