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7

鹿晗并未捕捉到关晓彤妈妈与常人精神上的异常，反而觉得这个穿着黄纱的女人在精神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超脱。

黄色灯光的小屋里气氛有点让人喘不过气，关晓彤的妈妈有条不紊地剥着柚子，剥完柚子剥石榴，剥完石榴剥火龙果，鹿晗有点后悔全买了需要剥壳的水果。

剥好的石榴晶莹剔透，剥好的柚子果肉丰满，剥好的火龙果也是秀色可餐，就这么一摆，关晓彤的妈妈伸手示意让鹿晗吃。

鹿晗马上回让:“阿姨您先吃。”

于是女人开始把水果给自己的女儿，关晓彤毫不犹豫接了便吃了，还顺着让了让鹿晗。

鹿晗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奇奇怪怪的尴尬，于是想到什么话题就赶紧呈上:“阿姨您看，这是雪花膏，我觉得很适合您。”

接过雪花膏，女人轻门熟路地打开，闻了闻，展露出满意惬意的表情，玉指一蘸，就顺着胳膊抹上去，肤如凝脂，白色的雪花膏随即融化，淡淡的香味渐而浓郁。

鹿晗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关晓彤，关晓彤正托着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抹雪花膏。

“你叫什么。”

未来的丈母娘问话，鹿晗几乎是一秒就回答:“我叫鹿晗。”

“哪个鹿？哪个晗？”女人不动神色地问。

这次是关晓彤回话:“梅花鹿的鹿，天将明的晗。”

“好名字。”

鹿晗听了就呵呵笑地点点头。

“你俩的名字都和太阳有关系。”

鹿晗刚要回话，就听她继续说了起来，却也没想到她开始没完没了的说。

“鹿晗，鹿晗是吧。我叫关湘君，是晓彤的妈妈，你之前见过我，认识我吗？你为什么觉得雪花膏很适合我呢？哦，雪花膏的确适合我，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呢？你家里有妈妈或者姑姑姨姨在用吧？鹿晗，鹿晗，的确是好名字，名如其人，我的晓彤是第一次带口中的男朋友来家里……”

关晓彤逐渐不耐烦起来，拉起鹿晗开始走:“好了走吧你快回家吧，她又开始了。”

吃着水果的女人还在说话，鹿晗被拉到门外，不解地看着关晓彤。

“怎么了晓彤？不该听你妈妈说完吗？”

“听什么？她能说完吗？她说的重要吗？”

“再怎么样也得听完嘛， 她说的也没啥嘛。”

“我不是说了吗？她和一般人不一样，她精神有问题！”

“我觉得还好啊，你是她女儿，你不能和别人一样看她吧。”

关晓彤沉默了许久，许久到鹿晗以为她不再想说话的时候，她却突然爆发了:“鹿晗！你知道什么？她就是跳舞的？在那种地方跳舞的！她就是一个被男人玩完的女人！她男人搞完她就把她踢出去，她在这里生了我，然后她继续和男人玩继续跳舞，被搞的脑子都坏掉，你看她正常的，你看她怪正常的，她每天要吃的药比你吃的饭还多！但她还是会突然在夜里起来哭，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摔东西，我小时候她也经常莫名其妙的打我！她就像个神经病一样精神无常，你知道什么？她该睡觉了你回家吧我求求你了……”

关晓彤声音很大，腔调由拉着一点哭腔到后来便只有愤怒，里屋的女人停了话，鹿晗也怵怵地看着她，三个人各自不出声了。

鹿晗点点头，抬手想摸摸关晓彤头的同时被关晓彤躲开了。

“你胳膊上的伤小心别感染了，最近多躺着休息别太累不然脚踝不好。”关晓彤觉得自己的刚才的失态很尴尬，只是低着头说完一番话就进了屋。

鹿晗又点点头，于是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关湘君突然跑出去抓住鹿晗的手臂:“阿姨扶你回。”

“呃不用了阿姨。”鹿晗被突然抓过来的手吓了一跳。

门口的道别昏暗又奇妙，关湘君深邃漂亮的眉眼中有柔情的光，抚摸着鹿晗胳膊上的纱布，她微微地笑。

鹿晗感觉太奇怪了，于是赶紧地就开始往门外跑，关门的声音和女人戏谑的笑，鹿晗脚一拐便扑在就地上却不敢出声，等待了很久才敢出声喘口气。

门外狼狈的男孩摸着自己的心，感觉胳膊上沁出的血甚至有雪花膏的香味。

门内依旧放着歌，女人依旧跳起了舞，黄色的纱在黑夜中缥缈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