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洛弯下腰,把凌乱的裙摆抚平。
寒风掠过,碎发在侧脸飘动,她微微偏头,对着门外缓声道,
沈以洛关门。
阿琴阿棋被这气场吓到,一刻不敢怠慢,迅速合上了屋门。
沈灼华瞪着双眼,把脸上的泪珠抹掉,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手指快怼到她的脸上来,
沈灼华谁允许你进来的!你......
沈以洛抓住她的腕,稍一用力就甩到旁边,端详着她苍白的面色和隐约的泪痕。
还是第一次见沈灼华如此狼狈的样子。
沈以洛你为自己的母亲不平,用的法子却是向父亲胡闹、偷跑出府、躲在屋里哭泣?
沈灼华双眼通红,咬牙愤恨道,
沈灼华都怪你,母亲才......
沈以洛怪我?我月月拿着三分之一的月银,在自己的偏院里蜷缩着活,我该怪谁?
沈以洛三姨娘被遣回娘家,与我那时的处境正是异曲同工之妙,都像被人丢弃在角落里。
沈以洛你心里清楚,这便是再公正不过的惩罚,有何冤屈?
沈灼华顿时噤声,泪珠滴滴坠落下来。
沈以洛看着她,从衣袖中拿出手帕递给她,
沈以洛四妹妹,我无意树敌,正如我当日所说,不过是求一个公平。
沈以洛就事论事,月银之事已了,便就此揭过。
沈以洛你与我、三姨娘与我,终归是一家人,难不成真要怨怼一生?
她看得出,沈灼华其实是个听得进道理的人。
只不过从小被娇惯长大,母亲又是个善妒且斤斤计较的人,耳濡目染,自然就养成了今日的习性。
三姨娘也许很难改变,但沈灼华年纪尚轻,心性未定,还有纠正的可能。
沈灼华沉默着,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接她的帕子。
沈以洛也不在意,执起帕子,轻轻擦掉她脸颊的泪珠。面对她不解的目光,解释道,
沈以洛我是长姐,你是幺妹,我不会记恨你。
她的本意不是与谁为敌、扳倒谁。
来这个世界一趟,有仇报仇,有怨消怨,走近每一个人,而不是消灭哪一个人。
沈以洛你想与三姨娘团聚,并非没有法子。
沈灼华的眸子顿时亮了几分,抽噎了两声,试探着问,
沈灼华当真?
沈以洛浅浅一笑,把手帕放进她的手心,弯腰将她刚刚砸到地上的烛台捡起来,走到床边的烛台架上放归原处。
沈以洛三姨娘入府多久了?
沈灼华不自觉的跟在她身后,
沈灼华母亲说,她与二姨娘是同一日入府的,已有十三年了。
沈以洛身体微顿,
沈以洛同一日迎娶两个人?
沈灼华点点头,想起母亲的话语,表情都变得愤懑起来,
沈灼华母亲说,那一年沈家生意格外红火,家中族老特地找来仙人占卜算卦。
沈灼华卦象上说,若想留住这笔横财,保得沈家百年家业,家中需阴阳调和,在吉日同时迎娶两位夫人入门。
沈灼华母亲是商户之女,身份不比二姨娘,所以当日是二姨娘先入府门,母亲只能居于其后。
沈以洛抚摸着烛台边缘,想起二姨娘的脸庞,略微失神。
哪个女子会愿意自己的丈夫在一日之内还同娶另一人。
二姨娘,您当时是何心情?
是否像母亲那般,心有不愿呢?
沈以洛回过神,将烛台摆正,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沈以洛既是十三年的夫妻,情分何其深厚。
沈灼华拿不准这一点,沈以洛见她面露疑色,继续分析道,
沈以洛便是看在情分上,父亲当初才会同意将财权转交给三姨娘。你可知正妻管事,本不容妾室插手?
沈以洛也是看在情分上,月银之事被我揭露,父亲勃然大怒,却只是罚她回娘家三月。你可知家规森严,本应一纸休书赶出门去?
沈以洛坐到屋中心的方桌前,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沈以洛由此可见,父亲讲理,但更讲情。
沈以洛母女连心,一日不见,挂念万分。你只需原原本本将此情呈于父亲,事情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