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以后，蔡徐坤叫小二上了几样她平时爱吃的点心，很快伶人纷纷上场，好戏开演。
好巧不巧，这台戏的主角演的是一对怨偶，女角自小锦衣玉食，娴静端庄，男角相貌堂堂，家境贫寒。
男角处心积虑制造偶遇、表明心迹，最终俘获了女角的芳心，成功入赘了富有的家族。
沈以洛一边默默咽下嘴里的桂花糕，一边往身边瞥蔡徐坤的表情。
蔡徐坤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边的糕点。
随着戏曲唱到关键桥段，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直至苍白；仿佛被一颗颗无形的子弹飞速打穿心脏，直至千疮百孔。
戏曲的高潮才刚刚到来，男角婚后逐渐霸占了女角的家产，终于原形毕露，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之间，女角日渐年老色衰，身体孱弱，被男角厌弃于偏院，最终含恨而终。
女角侧躺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饱含怨恨的唱出这台戏的最后两句，
伶人道是海誓山盟，却赐寒霜欺瞒——！
伶人待吾饮尽孟婆盏，黄泉路上，定携九幽煞气掀你幽冥门——！
伶人气势磅礴的声线如最后一颗子弹，穿透每一寸空气直直冲上二层，正中少年的眉心。
蔡徐坤附在木椅扶手上的手从指节尖端开始一寸寸的冒上寒意，猛地攥成了拳。
他的目光僵直中翻涌着痛意，仿佛要看穿那个洒满光的戏台，脑海中自动将台上那个女角的脸替换成了沈以洛。
那个虚伪算计的不就是他吗？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被他戕害至此......
正当痛苦悔恨在心中蔓延之时，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突然拦截了他的视线。
沈以洛先生，这桂花糕一点都不好吃，我们去定个包厢用晚膳吧！
沈以洛就这样凑到他跟前，声音清脆俏皮，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像个天使驱散了他心中笼罩的阴霾。
蔡徐坤蓦地松了拳头，脑子尚且呆滞着，没做出任何反应。
沈以洛就是发现他情绪有异才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即拉起他的手，朝顶层走去，
沈以洛走吧，我们去定个位置最好的包厢，能看到整个城的那种！
他们与一个个陌生人擦肩而过，沈以洛在顶层找了一圈才找到忙碌的小二，定下了四层中心处的包厢——
那是唯一一个有落地大圆窗的包厢，可以透过那个装饰精美的窗子看见整座城。
周遭人多嘈杂，蔡徐坤却觉得整个世界仿佛虚化，安静到了极点，眼中只有他们交握的双手，耳边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他们走进豪华的包厢，走到落地的大圆窗前，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外边天已全黑。
蔡徐坤静静望着混沌的黑夜，万家灯火映衬在他的瞳孔，却燃不起丝毫的暖意。
沈以洛偏头望着他出神的模样，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情绪一定是极其复杂痛苦的。
她突然有些自责。
为什么自己偏偏要来这万樽楼。
为什么偏偏看了这样一场戏。
沈以洛先生。
她轻声喊他。
蔡徐坤迟钝了片刻，扭过头看着她，眸中无光，
蔡徐坤嗯。
沈以洛扬起笑容，指着广阔的夜空，欢欣道，
沈以洛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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