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来往的脚步声,许惊昭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苍白的小半张脸缩在加绒的外套领口中,阖着双眼,眉头紧皱。
她很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耳边时有时无、悉悉索索的吵闹声。
蔡徐坤的气息像天然的屏障,一瞬间包裹过来,
蔡徐坤昭昭,吃药了。
许惊昭闻声睁开眼,看见他握着个塑料杯,杯口有热气飘出来,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她捏起他手心的药片放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温水,一整天空荡荡的胃终于暖和了起来。
蔡徐坤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摸摸她的头,柔声说,
蔡徐坤回家吧,我给你煮点粥喝。
许惊昭轻点了下头,微凉的手贴上他的手背,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轻缓,
许惊昭还好你在。
真心掺着假意,一两句话搅乱他的心,是她的惯用手法。
对她来说,他确实是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被允许看见她狼狈一面的人。
可这不代表她离不开他,只能说她确实有能用得上他的时候,就比如此时此刻。
所以她把两分的感情说的像八分,以此为诱饵,诱哄他心甘情愿的付出多一点、再多一点。
而他偏偏就是那个每次都会咬钩的人。
蔡徐坤瞳孔微颤,反手裹住她的手,低下头,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半晌,了然一笑,
蔡徐坤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他会咬钩,并不是因为诱饵,只是因为拋钩的人是她。
他是个聪明人,只是甘愿在她面前做个傻子。
许惊昭弯唇一笑,一如既往,笑意不达眼底。
蔡徐坤的手掌抚上她的侧脸,许惊昭有一瞬的错愕,很快又用笑容掩去,
许惊昭怎么了?
他不去看她带笑的眼睛,盯着她的鼻尖,向她讨要一个准话,
蔡徐坤我们这算和好了,对吗?
许惊昭对。
从电话里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要让他回来。
她独自在外地生活,有人能真心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好,何乐而不为。
蔡徐坤兀自点了点头,喃喃道,
蔡徐坤好。
这就够了。
二十岁的蔡徐坤,一味的认为爱就是等候、付出和牺牲。
他像个蒙起眼睛的人,只顾着张开双臂拥抱一团烈火,哪怕把自己烧成灰烬。
—
回到家,蔡徐坤一刻也没休息,把许惊昭送回房间以后又钻进厨房里煮粥。
许惊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接到许父的电话,
许文绪昭昭,李姐说你病了,怎么也没跟爸爸说?
听着那头焦急的语调,许惊昭蓦地鼻酸,像个小孩似的埋怨,
许惊昭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在这儿......
房门外,蔡徐坤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手搭在门把上,听见她从未有过的撒娇的语气,
许惊昭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疼吗,我还去医院了,那儿的味道难闻得想吐。
许惊昭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接着对那头说,
许惊昭不是一个人,我朋友陪我去的,别担心。
许惊昭就是那个林婕,跟我在学生会同个部门的女孩,我跟你说过呀。
蔡徐坤呼吸微顿,慢慢握紧门把手,眸中有痛意闪过。
她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会觉得又酸又苦。
他突感一阵尖锐的耳鸣,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松开门把,转身背靠着门板,失神的盯着手中的瓷碗,眼尾悄悄染上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