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苏清欢脸上，又往下扫过她按在血人颈侧的手，最后停在她腕间那块“药王谷”木牌上。
李沉舟“化骨毒，你能解？”
苏清欢没起身，依旧蹲在地上，指尖还捏着那根染了黑血的银针。
苏清欢“能解。”
她抬眼看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林间的光，却没半分惧意
苏清欢“但权力帮的人，不该问‘能不能’，该问‘要多少’。”
李沉舟挑了下眉。
他见惯了怕他的人
江湖上的人见了他，要么跪，要么逃，要么抖着嗓子求饶，还没人敢这么平静地跟他谈条件。
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罩住了苏清欢，连她身上的药香都被他身上的血气压下去几分。
李沉舟“你想要什么？”
苏清欢“还魂草。”
苏清欢说得直接
苏清欢“焚心崖上的，我要一株。”
李沉舟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那层雾里挖出点什么来。
他见过药王谷的人，个个都是惜命如金的老狐狸，眼前这姑娘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却敢跟他要焚心崖的还魂草
那草是权力帮用来炼制“续命丹”的，除了他和赵师容，没人能动。
李沉舟“你要还魂草做什么？”
他问。
苏清欢的指尖动了动，银针从血人颈侧拔出来，黑血已经变成了暗红。
苏清欢“救自己。”
她没瞒他
苏清欢“我是活死人，护心蛊快撑不住了，还魂草能续半年命。”
李沉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往下扫过她的脖颈
那里没有脉搏跳动的痕迹，皮肤是冷的，像摸了块冰。
他突然伸出手，指尖快得像风，扣住了苏清欢的腕脉。
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凉，脉搏细得几乎摸不到，只有丝极微弱的跳动，像快灭的烛火。
李沉舟的眉皱了下，这不是活人该有的脉象，倒真像具被药吊着的尸体。
李沉舟“活死人？”
他松开手，语气里多了点探究
李沉舟“药王谷竟能把死人医活？”
苏清欢“不是医活，是没让她死透。”
苏清欢收回手，把银针擦干净放回布包
苏清欢“三年前我坠崖，谷主用护心蛊吊住我的气，可身子已经死了，只能靠药草养着。还魂草是唯一能让我多撑半年的东西。”
她站起身，青布包搭在肩上，显得格外单薄。
苏清欢“权力帮的银令弟子，我救了。”
她看着李沉舟
苏清欢“还魂草的事，你应不应？”
李沉舟没立刻回答。
他看向地上已经能坐起来的银令弟子，又看向苏清欢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权力帮最近在跟血影教抢西疆的地盘，血影教的化骨毒让帮里折了不少人，要是能有个能解化骨毒的药王谷传人在身边……
李沉舟“我应。”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硬，却多了点确定
李沉舟“但你得跟我回权力帮总坛。”
苏清欢愣了下。
她以为李沉舟会让手下去取还魂草，没想到要她跟去总坛。
苏清欢“我只需要还魂草。”
李沉舟“你需要的是活。”
李沉舟往前走了步，与她并肩站在林间，目光望向远处的焚心崖方向，那里的天是暗红色的，像燃着的火
李沉舟“药王谷护不住你，你那护心蛊撑不了半年，除了我，没人能让你在西疆拿到还魂草。”
他的话很直接，却戳中了苏清欢的软肋。她确实护不住自己
离开药王谷这三日，已经遇到两拨想抢她药囊的人，若不是她身子硬，早就成了路边的枯骨。
苏清欢“跟你回总坛，我要做什么？”
她问。
李沉舟“解蛊毒，治伤。”
李沉舟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李沉舟“权力帮的人，不能死在没用的毒上。”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玄色锦袍的衣角扫过她的裙边
李沉舟“至于还魂草，你什么时候想要，我让柳随风给你取。”
苏清欢看着他的侧脸。
林间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线的冷硬线条，还有眼底藏着的野心
那是种要把整个江湖都攥在手里的眼神。
活死人的日子里，她见过太多人，却没见过这样的人：像团烈火，烧得自己疼，也烧得别人不敢靠近。
护心蛊在她心口轻轻动了下，没有噬心的疼，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
她吸了口气，把青布包紧了紧。
苏清欢“好。”
李沉舟听见这声“好”，眼底没什么波动，只是对着地上的银令弟子抬了抬下巴
李沉舟“起来，回总坛。”
银令弟子连忙爬起来，捂着胸口的伤，不敢看李沉舟，却偷偷瞄了眼苏清欢
这姑娘竟能让帮主松口，还能跟帮主并肩走，怕不是有什么来头。
苏清欢跟在李沉舟身后，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他的步子很大，她得快走两步才能跟上
风从林间吹过，带起他玄色锦袍的衣角，也带起她布包里的药香，两种气息混在一起，竟奇异地不违和。
李沉舟“你叫苏清欢？”
李沉舟突然开口。
苏清欢“是。”
李沉舟“药王谷主的弟子？”
苏清欢“是。”
李沉舟没再问，只是脚步慢了些，刚好能让她跟上。
苏清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师兄说过的话
权力帮帮主李沉舟，拳就是权，杀就是道，是江湖上最狠的人。
可刚才他扣住她腕脉的手，力道虽重，却没伤她分毫。
护心蛊又动了下，这次带着点暖意。
苏清欢低下头，看着自己冷得没血色的手，突然觉得，这趟西疆之行，或许不只是为了还魂草。
远处的焚心崖隐在暗红色的天里，像块烧红的铁。
苏清欢跟着李沉舟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片属于权力帮的地盘，雾谷的药香渐渐被江湖的血气笼罩，而她这具活死人的身子，终于要踏入真正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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