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的指尖在师父冰冷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却再没落下，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去谷主苏景渊脸上的血污。
苏清欢“以前总嫌师父啰嗦，说我配药毛躁，记不住药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后的沙哑，却没有了方才的颤抖
苏清欢“现在想让他再骂我一句，都没机会了。”
李沉舟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药锄。
那是苏清欢小时候跟着师兄们学种药草时用的，木柄上还留着她当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欢”字。
他将药锄递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李沉舟“先把师父和同门安葬了吧，他们在这儿，会冷的。”
苏清欢抬头看他，眼底的水雾还没散尽，却多了几分清明。
她接过药锄，攥紧了木柄，指节泛白
苏清欢“嗯。我得亲手给他们选地方，师父说过，药王谷后山的向阳坡，能看见整片药田。”
两人没有再唤旁人，李沉舟找来了木板和绳索，苏清欢则去库房翻出了师父珍藏的防腐草药。
往日里连提桶水都要师兄帮忙的姑娘，此刻却能稳稳地扛起装着草药的竹筐，脚步虽沉，却一步都没晃。
李沉舟“这里的土软，适合安葬。”
李沉舟在向阳坡挖好第一坑，回头却见苏清欢正蹲在一旁，将晒干的艾草铺在坑底。
那是她小时候受了风寒，师父用艾草给她煮水泡脚时说的
苏清欢“艾草能驱邪，还能让地下暖和些。”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草屑
李沉舟“累了就歇会儿，我来铺。”
苏清欢“不用。”
苏清欢摇摇头，手下的动作没停
苏清欢“这是我该做的。以前都是师父和师兄们护着我，现在换我护着他们了。”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了依赖，多了几分并肩的笃定
苏清欢“沉舟，你帮我把师父的棺木抬过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李沉舟心口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却又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一夜之间长开了，脊梁挺得笔直。
他应了声“好”，转身去搬棺木时，脚步都放得极轻。
待所有遗体都安葬好，天已经擦黑。
苏清欢在每个坟前都放了一束晒干的金银花。
那是药王谷最常见的花，师父说过，它清热解毒，也能安魂。
她站在师父的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时，李沉舟递过来一杯温水。
李沉舟“喝点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李沉舟“没发烧，还好。”
苏清欢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比平时凉了些。
她顿了顿，反手握住他的腕子，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
那滞涩的搏动还在，只是比白天更弱了些。
苏清欢“你的毒……”
她眉头微蹙。
李沉舟却抽回手，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襟里暖着
李沉舟“先顾你自己。我的毒不急，等查出血影教的底细，有的是时间解。”
苏清欢“不行。”
苏清欢固执地挣开他的手，重新握住他的腕子
苏清欢“我是药王谷的弟子，你的毒我必须管。而且……”
她抬眸看他，眼底亮得惊人
李沉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只是笑意里带着几分心疼
李沉舟“好，听你的。那你现在得先吃饭，不然哪有力气给我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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