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芳院的廊柱雕着缠枝莲,朱红漆皮被昨夜的雨浸得发暗,顺着瓦当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泥星。
紫黛提着裙摆走过时,裙裾上绣的紫鸢像被风拂过,忽然就活了过来,顺着她转身的弧度扫过廊下的美人靠。
“姑娘留步。”
醉醺醺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劣质酒气的手掌几乎要碰到她的肩。
紫黛脚步未停,只腕间银铃轻响,右手食指与中指并起,快如闪电般点在对方肘间麻筋。
那锦衣公子“哎哟”一声,手里的酒壶摔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瞬间浸湿了他的皂靴。
“眼睛长在头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紫黛回头时,眉梢挑着冷意,耳坠上的紫晶坠子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周围看热闹的龟奴赶紧低下头,谁都知道这位紫黛姑娘不好惹,上个月有个镖师想占她便宜,被她用绣花针钉在梁柱上,直到天亮才敢让人去救。
紫黛“没想到这紫黛在李沉舟和别人面前还是两副面孔啊。”
锦衣公子捂着胳膊蹲在地上,看着紫黛的背影骂骂咧咧,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帮腔。
紫黛懒得再看,转身往深处走,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不是脂粉香,也不是酒香,是铁器上的铁锈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七八条黑衣人鱼贯而入,手里的弯刀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紫黛“谁啊,这么倒霉?”
紫黛捻掉裙上的花瓣,脚步放轻往厢房挪。
她对群芳院的常客了如指掌,敢在这里动刀的,要么是活腻了,要么是有天大的急事。
窗纸被刀划开道口子,她凑过去看,正撞见柳随风蜷缩在地上,玄色衣袍胸口处洇开大片暗红,他捂着心口的手指节泛白,脸色比案上的宣纸还淡。
没等她推门,一道青影就从廊尾窜了过来,长剑“唰”地出鞘,剑气劈开半扇房门。
萧秋水“都给我住手!”
萧秋水的声音清冽如泉,剑尖挑飞为首黑衣人的弯刀,余光瞥见地上的玄铁令牌,弯腰捡起来时动作顿住了。
令牌正面刻着“听雨”二字,背面是苍劲的“风朗”,边缘还嵌着三颗碎玉。
这是听雨剑派独有的令牌样式。
萧秋水“你是听雨剑派的风朗?”
萧秋水转头看向柳随风,语气里满是惊喜。
萧秋水“居然在这儿遇见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紫黛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风朗?原主紫黛认识柳随风这么多年,他连剑都很少碰,怎么会是听雨剑派的高手?
紫黛“风朗?什么鬼?改名字了?”
紫黛嘀咕着走进房,目光在柳随风和令牌间来回转。
柳随风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摇了摇头。
那动作极轻,
黑衣人见萧秋水认出台下人的“身份”,对视一眼后迅速撤退,弯刀划破窗纸的声音消失在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