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握着眠龙剑的手微微收紧。
剑柄上缠绕的玄铁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响,与苏暮雨腰间卸下的傀线铜铃遥遥相和。
那铜铃曾伴苏暮雨走过无数暗夜里的刺杀,此刻悬在堂中梁下,风一吹便漾开细碎的余音,像在诉说一段卸下的过往。
苏昌河“当年在苏家立的约,自然作数。”
苏昌河的声音比往日沉了几分,褪去了些许莽撞,却仍带着少年时的执拗。
苏暮雨说道
苏暮雨“只是从今日起,身份要换一下,你执眠龙剑成为大家长,我做苏家家主”
苏暮雨立在阶下,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青石砖上的苔痕,他素来淡漠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浅淡的波澜,随即又归为平静。
他抬眼望向堂外,暗河十二生肖列立,玄甲上的寒芒在残阳下连成一片,像蛰伏的寒江。
苏暮雨“暗河要渡彼岸,非一人之力可成。”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碎冰
苏暮雨“你行事素来凭心而动,少了几分顾忌,若无制衡,迟早要将这满门子弟拖进火坑。”
这话直白得近乎尖锐,苏喆站在一旁忍不住轻咳一声,却见苏昌河非但不恼,反而咧嘴笑了笑,眠龙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剑花,剑鞘撞在青石上发出闷响
苏昌河“我知道你放不下。当年你总说要寻一处山明水秀之地,煮茶听风,如今倒成了空话。”
苏暮雨垂眸,指尖拂过袖上暗绣的河纹。
那是苏家主君的标识,从前他总觉得这纹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此刻触之,却生出几分莫名的羁绊。
苏暮雨“自由是心之所向,但若这自由要以暗河覆灭为代价,便不是真的自由。”
他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犹豫
苏暮雨“我留下,与你一同护着暗河,渡到那彼岸去。”
风卷着残叶掠过堂前,梁下的傀线铜铃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却不再是孤寂的余韵,反倒添了几分安稳。
苏昌河望着苏暮雨沉静的眉眼,忽然觉得手中的眠龙剑轻了些。
从前这剑是用来斩敌的,如今,倒多了几分守护的意味。
只是心头那处空落落的地方,却始终填不满,像少了一块最要紧的拼合,让他即便握着权柄,也难有半分快意。
三日后,苏昌河在整理眠龙剑时,指尖触到剑柄末端一处极细微的凹槽。
他心中一动,以指腹摩挲片刻,竟从凹槽中抠出一枚钥匙。
而且还是黄泉当铺的钥匙,这不由得让他想到暗河这几年穷的叮当响,想来都寄存在这黄泉当铺了。
苏昌河“这老东西,倒藏得深。”
苏昌河捏着钥匙,眉峰微挑,转头便对守在门外的苏喆道
苏昌河“备马,去南安城。”
此时的南安城,正是暮春时节。
苏暮雨住的那处宅子隐在城南的巷弄深处,院墙外栽着几株老槐,细碎的白花瓣落了满地,沾在他晾晒的素色衣衫上。
他刚沏了一壶雨前茶,茶烟袅袅升起,混着院外的槐花香,倒真有几分他曾向往的闲适。
门环轻响时,他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不用看也知是何人来了。
苏昌河“看吧我是会选地方的。”
苏昌河推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