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放松,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过那片发烫的皮肤。
方才情急之下攥得太狠,已经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红痕,像道烧红的铁印,烙在她腕间细腻的皮肤上,也烫得他心口发紧。
眼底的痛苦非但没有褪去,反而像涨潮的海水般越涌越满,将那点仅存的理智彻底淹没。
他明明清楚慕飞霜的性子,知道她从不是会含糊其辞的人,可“萧若风”这三个字,偏像根淬了冰的刺,扎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慕飞霜望着他泛红的眼眶,那里面翻涌的委屈、失望,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恐慌,让她心里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沉得发慌。
她张了张嘴,舌尖抵着齿间,可话到嘴边,却被他眼底的疲惫噎了回去。
在这样沉甸甸的沉默里,所有解释都成了多余的辩白,连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昌河见她始终垂着眸不说话,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自嘲,那笑意像碎在寒潭里的冰,冷得硌人。
他终于彻底松开了她的手腕,指尖离开时,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软,却烫得他指尖发麻。
苏昌河“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疲惫。
转身时,墨色的衣摆扫过桌角,带得那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晃了晃,浅碧色的茶汤溅在青釉杯沿,没一会儿就凉透了,像他此刻的心情。
苏昌河“你先回去吧,关于暮雨的事,我自有办法。”
他的脚步朝着房间深处走,背影在烛火的摇曳里忽明忽暗。
宽肩微微颤抖,弧度很轻,却逃不过慕飞霜的眼睛。
他是在压抑着怒火?
还是在掩饰心底的慌乱?
她猜不透,只觉得那道背影孤得厉害,像棵独自立在寒夜里的老松,连月光都暖不透。
慕飞霜站在门口,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门缝钻进来,在他墨色的衣料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辉,那层光却没带来半分暖意,反而让他的孤单愈发清晰。
方才他眼底的失望还在眼前晃,她怕自己的固执,只会让两人的误会更深。
最终,她还是轻轻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关门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里面的人,只有门板合上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荡开,又很快被夜色吞没。
走廊里的风带着客栈后院的草木香,吹在慕飞霜裸露的手腕上,让那圈红痕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她抬手碰了碰,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温度,像苏昌河方才掌心的余温,却又冷得让人心头发颤。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心里像被两种情绪拉扯。
一边是想回头跟他把话说清楚的冲动,一边是怕再添争执的犹豫,到最后,也只是攥紧了手心,朝着院子的方向走。
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放着半盏凉茶,白鹤淮和慕青羊并肩站在石榴树下,两人都没说话,只时不时朝着客栈二楼的方向望一眼,显然是听到了方才房间里的动静,却又不敢多问。
见慕飞霜走出来,两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些,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连呼吸都放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