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信2

台球室的初次见面，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唐亦寻心中漾开细微的涟漪，但远不足以改变他固有的轨迹。他大部分时间依旧沉默，守着那个破旧的台球室，偶尔会和查哥他们出去，带着一身烟尘气回来。

叶楚言并不急躁。她遵循着“润物细无声”的策略，时不时出现在台球室，有时是“练习打球”，有时是借口“路过歇脚”。她会带来一些街边买的、不算精致但能果腹的点心，分给唐亦寻和他的兄弟们，也会在他们忙时，默默帮忙收拾散落的台球，擦拭落灰的桌面。

李查东（打趣）： “阿寻，这个阿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来得这么勤快。”

唐亦寻（头也不抬，擦拭球杆）： “别乱讲。人家是学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话虽如此，却并未真正拒绝叶楚言的靠近。或许是她眼神太过干净，笑容太过坦荡，不带任何怜悯或审视，只是自然而然地存在着。

这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叶楚言撑着伞，再次来到台球室，却见门口围着几个人，叶海棠浑身湿透，脸上带着清晰的五指印，眼神空洞地站在雨里，而唐亦寻正挡在她身前，与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对峙——那是叶一波。

叶一波（唾沫横飞）： “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关你屁事！你个衰仔，滚开！”

唐亦寻（声音压着怒意）： “打人就是不对。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眼看叶一波恼羞成怒，又要动手，叶楚言快步上前，一把将失魂落魄的叶海棠拉到自己身后，用伞遮住她。

叶楚言（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叶叔叔，公共场合打骂女儿，不好看吧？而且，我刚刚好像听到，您提到了‘班费’？”

叶一波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叶一波： “你……你胡说什么！”

叶楚言（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伪装成普通文具的录音笔）：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话重复听一遍，或许能更清楚是非曲直。”

她没有播放录音，但那笃定的神态和意有所指的话，让叶一波气焰顿消。他狠狠瞪了唐亦寻和叶海棠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唐亦寻看着叶楚言，眼神复杂。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乖巧的转学生，会有这样的急智和勇气。

唐亦寻（对叶海棠）： “你先回去换身干衣服。”

叶海棠（低声）： “谢谢……谢谢你们。”她看了一眼叶楚言，眼神里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匆匆离开。

雨幕中，只剩下唐亦寻和叶楚言。

唐亦寻（看向叶楚言手中的“笔”）： “你刚才……真的录了？”

叶楚言（狡黠地眨眨眼，将录音笔收好）： “吓他的。不过，他要是再敢乱来，我不介意真的录下来，送到该去的地方。”

唐亦寻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这是叶楚言第一次看到他近乎笑容的表情。

唐亦寻： “你胆子很大。”

叶楚言： “分对谁。对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对不讲道理的人，总要有点别的办法。”

她将伞往他那边偏了偏：“走吧，看你方向，好像也住这边？一起撑一段？”

唐亦寻看着递到面前的伞，犹豫一瞬，没有拒绝，默默接过了伞柄，将大部分伞面倾向她那一侧。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细密的声响。两人并肩走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一时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小八”（在叶楚言脑中雀跃）： “叮——！目标人物【唐亦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5%。策略有效！宿主请注意，他对你的‘好奇’与‘欣赏’正在稳步提升！”

走到分岔路口，唐亦寻将伞还给叶楚言。

唐亦寻： “……谢谢。”

叶楚言： “不客气。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明天周末，听说老街那边新开了家甜品店，他们家的双皮奶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试试？我请客，就当感谢你今天……嗯，间接请我看了场‘英雄救美’。”

她说得自然又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唐亦寻看着她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那句习惯性的“没空”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变成了：

唐亦寻（低声）： “……再看吧。”

他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叶楚言知道，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她笑着挥挥手，转身走入另一条巷子。

唐亦寻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尽头，才转身离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接过伞柄时，那短暂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叶海棠攥紧了衣角，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身影，眼神黯淡。她手中，紧紧捏着一封刚刚从神秘信筒里取出来的、来自“未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