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走进地牢后,看见赵远舟正盘膝闭目打坐,似是感应到了他的脚步,赵远舟睁开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等你等得都要睡着了。”
“你知道我要来?” 卓翼宸冷声道。
赵远舟:“我知道你放不下-”
卓翼宸冷哼 :“我放不下你的命,你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你死不足惜。”
赵远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所以你一定会来。因为你想要知道云光剑真正的用法,只有这样,才可以杀死我。”
卓翼宸沉默。
赵远舟: “我可以告诉你。”
卓翼宸: “但,你有条件。”
赵远舟 :“对!”
“你想要什么?”
卓翼宸相信赵远舟此次主动来缉妖司一定另有所图,且不像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可卓翼宸看不透赵远舟在谋算什么。无论如何,他绝不会答应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猜测间,赵远舟先一步开了口。
“我要一句你的誓言,立下重誓,决不反悔。”话语一顿,接而郑重说出,“我要你杀了我。我教会你云光剑真正的用法,然后,你杀了我。”
卓翼宸顿时心跳如雷,赵远舟开出的条件,竟然是用云光剑杀了他?为什么?
卓翼宸:“” 你很想死吗?”
“想。而且我必须死在你的手上。”
卓翼宸不能相信,他知道,赵远舟如果一心求死,有一万种方法,为何非要找他?总不会是为了赎罪?这想法令卓翼宸感到可笑。
赵远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传说的更凶更恶,我不仅吸取天地戾气,更是承载戾气的容器。你知道戾气吗?”
卓翼宸 :“我知道,可毁天灭地,令世间暗无天日,尸骸遍野。”
“所以虽有一万种死法,但这一万种都不是最优解。我死了,天地之间就会立刻诞生一个新的容器,代替我,承载吸纳不灭不绝的戾气。而那个新的容器是善是恶,是正是邪,都不可预料。你的云光剑可散尽一切恶煞邪祟,死在你的剑下,就可以彻底终结容器的轮回诞生。”
闻此,卓翼宸内心出现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但很快被他压下,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可赵远舟想让自己用云光剑杀了他,以此来断绝戾气容器的延续。那他到底是善还是恶?
他会这么好心?
赵远舟踱步到牢门前,二人隔栏对视,仿佛时间凝滞,落针可闻。
卓翼宸眼中射出冷厉的光芒,杀他,自己求之不得!他看着赵远舟,缓缓举起手指,对天起誓。
卓翼宸 :“我卓翼宸对天起誓,只要朱厌教会我云光剑的真正用法,我必定将他斩杀于剑下,如有违背,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无论如何,这个誓言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朱厌。
可这句誓言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难以实现,不是朱厌变强了,而是他们都动摇了。一个重燃活下去的希望,一个将死敌视为了挚友……
情感可真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赵远舟:“还有……”
卓翼宸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你又想说什么?”
“别着急,这件事你一定乐见其成!”赵远舟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气,“倘若将来,我真的死于你的云光剑剑下,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顾白矖。她最害怕的便是孤独。”
卓翼宸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是她的朋友,自然会照顾好她。”
赵远舟:“嗯,好。”在朱厌的心底,白矖不仅是陪伴他长大的伙伴,更是如同至亲一般的存在。然而,他深知自己背负着沉重的戾气,每逢血月之期,即便白矖身为神兽,也无法逃脱被波及的命运。这份无力感如同利刃般割裂着他的心。
天都另一处地牢,同样的漆黑昏暗,回荡着不间歇的鞭打声与凄厉的惨叫声。
地牢中央,有一方宽大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只精瘦的手正在细细作画。手的主人身穿宽大黑袍,戴着一副古怪金属面具,他正兴致勃勃地在绘制一幅祝融图,全然不在意耳畔凄惨的叫声。
他正在画火焰,画中的祝融周身需被红色火焰包围,只是提笔欲蘸颜料时,发觉碟中的颜料已经干涸,他“啧”了一声,颇觉扫兴。
在黑袍者身边侍候的年轻人甄枚,是崇武营指挥使将军,不用多言,他迅速会意,立刻端起碟子:“军师稍等。”
然后便朝着地牢深处小步跑去,片刻,地牢深处传来了更为凄厉的惨叫,然后鞭打声停了,惨叫声也停了。很快啊,甄枚便端着碟子回来了,他小心放在桌上,碟子被装满了红色的“颜料”。军师用毛笔沾了沾,又闻了闻,颇为满意。
军师把画拿起来端详,转头问身边的甄枚
黑袍:“甄枚,你觉得如何?”
甄枚极尽谄媚:“金刚怒目,火焰加身,老师这尊祝融图画得栩栩如生,堪称一绝!”
军师哈哈大笑
“我笔法一般,主要是颜料好。”
(人血颜料,一条命换一幅画……这颜色能不好吗?)
甄枚犹豫开口:“老师,听说他们捉到朱厌了……朱厌乃大荒大妖,真要协助缉妖司,与我们为敌……”
军师仍醉心于欣赏这幅画作,对甄枚的担忧,不甚在意
“无需担心,缉妖司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形同虚设。至于那朱厌,我等的就是他,布局多年的大业图景总算可以落笔了。”
甄枚也顿时喜笑颜开:“恭喜老师!”
“不过”
军师话锋一转
“那朱厌身边还有一个大麻烦我们没解决呢……”
“上古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