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着浓郁的黑,是灾祸的象征,被误解,被否定,被批判,被送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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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幽影”母亲的声音如同树叶的沙沙声,“我们乌鸦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人类惧怕我们的聪慧,所以他们编造谎言说我们带来厄运”
那是小小的我不懂得母亲的忧心忡忡
直到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气味——金属,火药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鼻的让我作呕。那时我刚学会飞行不久,正在附近的树枝上练习俯冲,突然一串震耳欲聋,爆炸声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快跑!幽影,快跑!”母亲的尖叫声从巢穴方向传来
我惊慌的转向声音来源看到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凝固——一群穿着橙色背心的人脸手持长管状武器,正对着我们的树疯狂射击,羽毛和树叶在空中飞舞,伴随着我族鸟积累的惨叫
那一天,我望着爸爸身上那深蓝色的羽毛,而那抹蓝色,却如同烙印一般刻进了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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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被毁之后,我独自流浪到城市里,在垃圾桶里捡面包屑吃
我见到了白鸽。雪白的羽毛在泥泞中格外刺眼,白鸽挣扎的想站起来,但这段的友谊只能无力的拍在了地面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六下,先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还没意思透啊?”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声音,一只羽毛残缺的乌鸦从垃圾桶后踱出
白哥惊恐往后缩:“离我远点,你们乌鸦都是……”
“灾厄的象征?”我发出一声类似冷笑的啼笑,“你们白鸽就很高贵?”我低头啄起地上一片沾血的白羽,“三年前就是你们族群把我从钟楼上推下来的”
白鸽突然停止了挣扎。她记得那一天,族群长老下令驱逐一只“玷污圣地”的乌鸦
两个影子在黑暗中依偎着。我讲述着被人类孩子用弹弓射击的经历,白鸽诉说着被迫参加“和平仪式”的屈辱。原来在光鲜的羽毛之下,他们都藏着相似的伤口
“翅膀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我看着已经被血浸染大片的白羽,“哼,那些人类小孩儿认为白鸽就只能在和平雕塑上矗立着,在贫民窟找吃的时被那群无知的小孩儿用石头砸的”
黎明时分,白鸽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看了一眼城市尽头升起的朝阳,将最后一片完整的飞羽吹向了天空
“下次…”白鸽的声音轻的像一缕烟,“做只麻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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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阴沉的天空下
我拖着受伤的翅膀在泥泞的小巷里蹒跚,三天没进食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羽毛上也沾满了污水和油渍
“快看!是那只偷东西的坏乌鸦!”尖锐的童声突然炸响
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块儿碎石就狠狠砸住了我的背部,5个小孩儿围了上来,为首的胖子手里挥舞着树枝
“我妈妈说乌鸦会带来厄运!”瘦小的男孩尖叫着一脚踢向我
疼痛让我发出嘶哑的哀鸣,我的嗓子在那一天被浓烟呛住再也好不了了,思雅的哀鸣反而激起了孩子们更大的兴趣,树枝雨点般落下,我的羽毛四处飞散,鲜血浸红了地上的积水
“打死它!打死它!”孩子们兴奋的喊着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是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了喧嚣:“住手!”
一个白色头发的小女孩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衣服上还沾着泥土——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又没做错什么!”小女孩儿的声音坚定的响起
男孩们愣了一下,胖子嗤笑道:“怪物帮晦气鸟,真配!”但他们还是散开了,毕竟欺负一只乌鸦远没有踢足球有趣
小女孩儿跪在泥水里,用颤抖的手轻轻捧起我,她的眼泪落在乌鸦凌乱的羽毛上,“很疼吧?我也经常被他们打…”
“但是,师傅教育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也是会还手的”
就是在那一天,我被她带回了家。我被她捧在手里,轻轻的蹭了蹭她的手心,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人类,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温度
她央求着师傅给我治病,并且把我留下
她的师傅是一个老道士,自然明白一些因果随缘就让我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