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棹（十）

不远处的芦苇荡里，你与何家树的一举一动都被何家浩尽收眼底。

何家浩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攥成拳。

凭什么哥哥可以，我却不行！

你闷着头一路骑回家，随意地将自行车一放，你就钻进屋里将门锁死扑进了你的被子里。

你头脑一热，一时冲动亲了何家树！

准确的说是强吻！

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今天一激动当了一把孤勇者？！

倒反天罡，罪大恶极啊！

照何家树那个孤僻高冷的性格，你约摸着你这个热脸大概又要贴上几天冷屁股了。

突然，电脑上登录的QQ弹出了信息框。

“何家树？！”

不可思议，叹为观止，何家树这朵高岭之花竟然亲自下凡加了你的联系方式，看来你这冷板凳是被他赦免了。

“自己吓自己~”

你乐呵呵的点了确认键，随之而来是何家树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你看着频繁刷屏的页面直瞪眼，冗杂的信息随着那张眼熟的报告单戛然而止，你的目光也定格在那张报告单上。

你只顾着兴奋，全然忘了何家浩这档子事儿。

你点开那张报告单沉默良久，你并非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繁杂的数字看的你直发晕，更何况各项数值均在正常标准之内浮动，让谁也觉察不到何家浩的心理存在异样。

总不能把人生绑了去，他何家浩一米八多大高个儿，你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份力啊。

你犯了难，在对话框里七嘴八舌的发了一大堆随手点了发送。

谁料，回应你的是一个偌大的红色感叹号。

何家树把你删了？！

铁打的心肠，流水的哥哥！费劲巴拉加你一顿，就是为了向你传达何家浩的病情？！

你苦哈哈的关了电脑，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躺，何家树的冷板凳，你终究还是坐上了。

你思虑再三还是站在了何家浩的房间门口，拐弯抹角永远比不过直球，也不失是个办法，总归要试试。

你轻轻敲响何家浩的房门，何家浩房门开的干净利落，你有些愣神，和何家浩面面相觑，何家浩穿了一件宽松的无袖T恤，随着他的动作，身前的春光若隐若现，你别开眼，大小伙子的，你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进来。”

“哎！”

你被何家浩一把拽进屋里，你没防备，脚下绊了个趔趄，慌乱之间何家浩薅了你一把，你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上一个柔软的触感。

是何家浩的手，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护住你的脑袋，怕是你轻则脑震荡。

你半躺在何家浩的床上，何家浩毫不避讳的跨坐在你腿上。

“你！”

你惊的说不出话，手指上上下下指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还在结巴的不行，何家浩一不做二不休，竟将上半身的无袖T恤脱了随意地丢在一边。

你吸了一口慌乱的捂上眼睛。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你的手顺着何家浩丢衣服的方向摸索着，却迟迟找不见。

“你是我姐。”

这是什么歪理？！

“我是你姐，我也是女的！更何况！你爸你妈还在家！”

这种破天荒的事情要是被何琛发现，你不被打断腿都是轻的！

“他俩出去了。”

出去了就能随便乱来？！

没这道理啊！

“姐，你看看我。”

看？！你怎么看？！

他上半身扒的干干净净，你往哪儿瞧也不是啊！

“我……我不看！”

“姐，我疼。”

又装可怜！

何家浩明知你受不了他这一套，却屡试不爽，你每一次都会咬钩，等着他钓。

见你没有动作，何家浩拉起你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搭，你像触电般的抖了抖，急着往回收手，手腕却被何家浩攥牢。

你指尖掠过之处触摸到一丝异样的凸起，在何家浩的手腕处。

你突然警觉，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些，扣住何家浩的手腕就往眼前带。

“姐……”

何家浩与你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的手撑在你的身侧，你突然的举动似乎在他意料之外，何家浩耳尖冒了红。

“你的手怎么回事？”

你仔细的查探着那条凸起，指尖来来回回摩擦着试图能看出受伤原因。

何家浩一滞，原本炙热的目光骤然降温。

他本以为是你的榆木脑袋开了窍，没想到竟是来揭他老底。

何家浩猛地收回手，撤身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跟你无关。”

何家浩现在的态度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连你这个熟人好像也隔绝在外。

“小浩，你是不是……”

“不是。”

你话音未落何家浩就出言打断，噎的你半晌说不出话。

你们两人默契的沉默着，何家浩身上青紫的伤痕终究是吸引了你的视线。

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挤出一些涂在指尖。

何家浩拗着性子不看你，你将椅子拖到身前来，幸亏这椅子带滑轮，要不然你还真就不能奈他何。

何家浩照势就要起身，你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困在两腿之间。

“听话。”

药膏凉凉的，在你触碰到何家浩身体的一刹那，你察觉到他微微一抖。

你的指尖一寸一寸的抚过他身上青紫的痕迹，何家浩贪恋的盯着你，你这张脸，他看了十八年，却不曾想十八年后竟然还有不一样的感觉。

你不再跋扈，不再对他嗤之以鼻，他竟然有点依赖你了。

“姐，你为什么肯亲家树哥，我亲你你却要打我……”

你指尖停滞，听着何家浩略带委屈的控诉，你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却不曾落下来，他的声音里蒙上了哭腔，像只落魄的小狗。

“你还没长大。”

你调整情绪，重新在指尖涂上药膏，这原宿主下手当真是极恨，有些地方破了皮渗了血，已经结痂，可见何家浩并未细致处理过，伤口毛毛躁躁，看起来斑驳不堪。

“我成年了……”

一滴泪砸落在你的手背上，炽热，像是悲伤至极，灼的你手背生疼。

你这才舍得抬眼看他，何家浩俊俏的脸上布满泪痕，你终究是看不得他哭，指腹一点一点的抹去他的泪水，轻轻将人拥进怀里。

“小浩，你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她这么伤害你，你却一直忍气吞声，你太善良了，但是善良并不能换来爱，爱是相互的，你舍不得她忍耐，她却舍得让你受伤，这不是爱，这是偏执的汲取，你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等你真的长大了，懂什么是爱了，自然会有人来爱你的。”

你轻轻抚摸着何家树的背脊，他太瘦了，背上的骨头都突出的格外明显，看的你揪心。

“你不舍的看我受伤对不对，那你能来爱我吗……就一次。”

何家浩紧紧地回抱住你，你说不出答案，回应他的只是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