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一共带了两个班级,分别是我所在的C3班和隔壁的C4班。C4班的方向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机。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凌晨6点,铃声撕破天光时,初三的学生已经上完早读开始了第一堂课。
C4班,交际花梧桐把涂着鸦青指甲油的手指插进课桌缝隙。木纹里渗出的黑血在她掌心聚成蝌蚪状,那是昨夜用经血喂养的召魂符。诡异,从很早就已经降临了,我的愿望只是一个助推器。
讲台上的孙虎背对着教室,黑板槽里的粉笔灰突然悬浮起来,每粒粉尘都映出后排男生打盹的脸——他们的嘴角正流出灰黑色的涎水。
“上课!”
班主任的声音像生锈的弹簧,梧桐盯着他后颈的黑痣,那本该是圆形的胎记,此刻正裂成三瓣,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虫体。
前排的林小雨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痰,是混着碎牙的血浆,她昨天在数学课上偷偷涂了口红。
“翻开课本第78页。”孙虎转身时,腋下夹着的点名册滴下暗红液体,梧桐数着他翻页的次数,第七下时,名册里掉出半片带血的指甲——和她上周在男厕捡到的那片一模一样。黄山就坐在斜前方,他新买的篮球鞋边粘着可疑的黏液,像某种昆虫蜕下的外壳。
“林小雨。”
“到。”
回答的瞬间,女孩的脖颈突然鼓起数个包块,她惊恐地抓挠皮肤,却扯下整块脸皮。梧桐咬住舌尖,看见无数细小的食人虫从她头骨里钻出来,每只虫子的背甲上都刻着“迟到”两个血字——林小雨今早迟了三分钟进教室,而迟到的惩罚,不言而喻。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孙虎却慢悠悠地掏出手帕擦眼镜,他镜片上的反光里,梧桐看见自己的脸:左眼下方多了道抓痕,那是昨夜在天台被黄山抓伤的。男生此刻正往门口挪动,他校服口袋里掉出半块驱虫药,包装纸上印着“食人虫专用”的字样。
“说话的人,站起来。”孙虎的视线扫过交头接耳的学生,第三排的眼镜男刚开口辩解,整个上半身就被虫群吞噬。梧桐摸到校服口袋里的刀片,那是昨天在操场捡到的,刀柄上刻着“初三C4班”的字样——三个月前跳楼的学姐,据说就是用这把刀割开了手腕。
黄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汗混着驱虫药味,让梧桐胃里一阵翻涌。“跟我走。”男生把她推向窗边,梧桐这才发现,教室的窗户不知何时变成了虫茧,透明的膜壁上粘着无数学生的残骸,他们的眼球还在转动,注视着教室内的一举一动。
“昨天的事...我是被逼的。”黄山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咬痕,那是某种节肢动物的齿印,“学校养的虫群需要活人献祭,违反纪律的都会被吃掉...但你不一样,你有阴气护体。”
“什么?”忽然,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梧桐看见隔壁班的老师正在把学生往嘴里塞,他们的脸已经变成了昆虫的复眼。她手腕上的鸦青指甲油开始发烫,那是用自杀者的骨灰调制的,此刻正顺着皮肤纹路渗进血管,在静脉里画出蜿蜒的逃生路线。
“上课期间谈恋爱!抓住那对男女。”孙虎的声音变成了虫鸣,他的身体开始膨胀,校服下露出甲壳类动物的节肢。黄山突然把梧桐推向讲台,自己则冲向反方向,男生扔出的驱虫药在半空炸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学生卡——是三个月前失踪的班长。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梧桐的后背抵上黑板,粉尘钻进鼻腔,她尝到了铁锈味。孙虎的触须已经缠上她的脚踝,那些虫子啃食着她的皮肤,却在接触到鸦青指甲油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黄山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梧桐昨天送他的定情信物——刻着两人名字的打火机。
“违反纪律的人,都得死。”孙虎的口器张开,里面喷出的不是唾液,是密密麻麻的虫卵。梧桐握紧刀片划向手腕,鲜血溅在黑板上的瞬间,她听见了天台上传来的笑声——那是昨天被黄山推下天台的女生,此刻正站在虫茧外,冲她晃了晃手里的学生证。
虫卵钻进伤口的剧痛中,梧桐终于看清了教室后的黑板报。原本画着运动会的版面,不知何时变成了巨大的虫蜕,蜕壳上用鲜血写着:当最后一只食人虫饱餐,活下来的人,将成为新的宿主。黄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的脚边跟着一群细小的虫子,那些虫子的背甲上,渐渐浮现出“背叛”两个猩红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