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大长公主萧溱潆与夫君一同等在十里亭中,等的自然是即将离京的誉王兼滑族新王萧景桓与他的王妃秦般若了。
誉王萧景桓与王妃自是提前得了信,知晓晋阳姑母与林帅姑父会在十里亭送别自己,因而到了十里亭,便自觉下了马车,前去拜见姑母与姑父了。“景桓携妻叩谢晋阳姑母与林帅姑父昔日之大恩!”
誉王妃秦般弱也是真心实意的随夫拜谢晋阳大长公主与赤焰军主帅的,若非当年他们的一念之仁,滑族自然会真的灭于萧选那个负心狗贼之手。还有养母!若非是他们从中周旋,养母又岂能逃过一死,遁往琅琊山,此后暗中经营滑族呢?今日的自己与王爷又岂能这般轻易的回往故地,正大光明的重新执掌滑族呢?
晋阳大长公主萧溱潆与夫君分别扶起了誉王妃与誉王,而后又请他们坐下小饮薄酒。“你们两个都是聪明孩子,又何必言谢呢?当年的事情,本就不该为,若是做了,那便也只能算是愚忠。我是大梁的公主,是萧氏的女儿,而你们的姑父则是林氏之子,世代为大梁良将,我们所做的,既是为了大梁,也是为了自己。”
话音刚落,赤焰军主帅林燮也立即接过了夫人的话头,“其实当年的孰是孰非,大家都心如明镜。当年的滑族确实不敌大梁,可公道自在人心,凭借武力,当年的赤焰军大可以真的覆灭滑族,可是滑族与大梁也会就此结下不解之仇。只要滑族尚有人在,只怕大梁也难以久安。一旦事发,还不仅是滑族人的复仇,只怕还会牵扯出更多的祸事。光是景桓这一个有着滑族血脉的大梁皇子,便已然可以掀起大梁皇族之间的腥风血雨了。邻国也多是狼子野心,大梁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也定然是很难坐得住的,到时大梁便是内忧外患的危局了,那绝不是我和你们的姑母想看到的。”
誉王萧景桓点了点头,而后又定神望向了晋阳姑母,认真的问询她道,“姑母,你恨父皇吗?”
晋阳大长公主萧溱潆摇了摇头,“我确实对他有怨,怨他的猜忌、薄情、寡义、狠毒……很多很多,但还是没到恨的地步。毕竟我们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许有些事儿,他都忘却了。可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也曾很耐心的带我玩耍,教我骑马,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会想到我。那些是虽已过去,却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我之所以会怨他,还不是因为我并不想一步步的远离他,可他却硬生生的将我逼走了。”
誉王萧景桓再次点了头,转而又望向了林帅姑父,一脸正色的问他道,“那么姑父呢?你恨父皇吗?”
赤焰军主帅林燮苦涩一笑,“我对他是失望和寒心,也没有恨的。失望和寒心,是出于我与他曾经的兄弟情义。可情义耗尽以后,便唯剩君与臣了,臣子是不能恨君主的。”
誉王萧景桓是聪明人,晋阳姑母所说的骨肉亲情,林帅姑父所说的君臣之道,实则无一不是在提点自己。“多谢姑父与姑母指点,景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