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五年,岁末。
因有重大秘事要与胞姐商议,只是碍于此前的有孕、产子,与坐月子耽误了不少的日子,这会儿前脚刚出了月子,后脚叶赫那拉芷晴便设法进宫探望姐姐了。
舒妃一见到数月未见的胞妹,便立即屏退左右了。“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是日也盼,夜也盼,偏生不便给你传消息,当真是急死我了,就连白头发都快愁出来了!”
叶赫那拉芷晴自是明白姐姐的犯愁的,可自己不也是分身乏术吗?“你也知道我之前又有了身孕,月份大了,行动不便,根本没法儿进宫来见你。生下诚斋以后,又要坐月子,这不刚出了月子,便来见你了吗?”
闻听此言,舒妃突然面露狐疑,“诚斋?可是我那小外甥的字吗?怎会取做诚斋?不该是从王从林的吗?”
叶赫那拉芷晴有些意外姐姐这时竟然还会在意这些小事,不过她既然问了,自己当然也不能不答了,“亏得你还能分出心神来关心这些个小事儿!唉,还不是你的那个三外甥瑶林,哦不!人家现在可不许我们唤他‘瑶林’了,小小的年纪竟然还给他自己取了个号,叫‘敬斋’。然后就让我们唤他自取的号,这还不够呢,他不满意我们给他取得字,偏偏他还要给四弟照着他的号取字呢!这孩子人小鬼大,好胜心极强,不愿跟在哥哥们的身后,偏要自己当老大。我跟他的阿玛也时常为这孩子头疼呢!”
舒妃与妹妹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自然看得出她是真的头疼三儿子,可自己瞧着,却还是艳羡不已。“你呀,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倒是想为孩子们头疼呢,身边也不过只有一个九公主,那孩子今年也才两岁多,倒也不怎么让我愁烦的。眼下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皇帝连前朝的大事都顾不上了,哪里还会来承乾宫,探望九公主呢?更别说是来瞧我这个进宫二十年的老女人了。”
叶赫那拉芷晴有些心疼望着自己的胞姐,同时话锋一转,进入正题,“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替姐姐解忧来了。那顺嫔没来以前,皇帝是如何的勤勉?如今却是不分日夜,与那妖妇追欢取乐。从前受宠的令贵妃,如今也失了宠,皇帝的眼中,连天下都容不下了,又哪还容得下其它呢?别说是后宫了,就是前朝,对此也早已是怨声载道了,可皇帝根本听不进朝臣们的劝谏。原本还有太后可以说一说她,可偏偏这顺嫔出自钮祜禄氏,皇太后可不就开始装糊涂了吗?”
舒妃冷冷的接过话头道,“谁说不是呢?再这么下去的话,我都怕自己连太妃都做不成了!”
叶赫那拉芷晴突然笑了笑,“姐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其实我早已查明了一件足以将顺嫔置之死地的事儿了,只是事关重大,必须当面跟你说。而且这事儿急不得,你得多点耐心,让我们布一个局,引起皇帝对顺嫔的怀疑,然后由他自己查明真相,再处置了顺嫔和相关人等。说起来这事也真是惊险无比,那顺嫔不只早非完璧,而且还生过孩子,跟过的男子更是数不胜数,此事不论由任何人秉于皇帝,事后都将难容于世了,毕竟如此耻辱,皇帝如何能忍?又事涉皇太后的母族,一个弄不好,那便是捅破了天。可姐姐,我们这些年的医道,也不是白研习的吧?姐姐应知孕脉为滑脉吧?可滑脉却不一定都是孕脉,亦有假孕一说。此为医书可查,自是保真的。而眼下皇帝跟顺嫔可是难分难舍的,这孕期可是不便侍君,大有小产风险的。但她与旁人又不同了,她生过孩子,也失去过孩子。当初之所以必须生下那个孩子,便是因为流过太多的孩子,再流的话,往后可就无子了。这一点,她是心知肚明的。咱们便顺着这个由头,让她误以为她此后的孩子还是很难保得住,若想一劳永逸的话,便只能把罪责推到皇帝的身上,以免前罪暴露了。可皇帝又是什么人?皇嗣因他过分宠爱爱妾而逝,他的心里又岂会没有疙瘩呢?想要不自责难受,便只能推罪于她人了。以此为引,让皇帝自己去探明真相,顺嫔还能讨着好吗?姐姐的心腹大患,是不是就能彻底的清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