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的眼底闪着破碎的微光，伶华怔怔地望着他，对他的这番话有些意想不到。
她很少从左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印象里，他任何时候都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
哪怕院子里这盏寂寥的灯散发的光芒微不足道，可伶华却可以看清，左航脸上的犹豫与挣扎。
她一直都以为左航装在心里的事是关乎妖族全体生灵的，又或者说是关乎妖界发展大计的。
虽然她一直都能感觉到左航对自己的关心，但他一直都淡淡的，和她产生密切联系的同时又保持着礼貌的疏离感。
她也从未奢望过什么。
对她来说，遇到左航，是她不幸中的万幸。
伶华“对不起师父，让你担心了。”
伶华缓缓低下头，声音小小的，谁也不愿事情发展成这样，可是那个瞬间，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穆祉丞被打伤。
再往大了说，她也不希望凛月湖及周边的土地被人类所侵占。
柔软的发顶突然落下温热而宽厚的手掌，伶华微微抬眸，对上左航清亮又隐隐晃动着的眸子。
左航“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伶华动了动唇，暖意夹杂着酸涩在心里不停地翻涌。
伶华“师父，虽然我现在实力还很弱，但是我会好好跟着你学习的。”
伶华“你有心事也不要自己憋着，可以和我说，实在不行，和师兄说也可以。”
伶华单薄的身形下是一颗坚强勇敢的心，她目光熠熠地望着左航，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左航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扬。
左航“知道了。”
左航“伶儿长大了，知道体谅师父了。”
左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他是越来越放不下了。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教她妖术的场景，他板着脸，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温度，对她的要求更是苛刻。
可那个时候的伶华并没有半点退缩，虽然有些畏惧他，可心里却揣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们一路同行，无论什么样的苦难都共同面对。相处了这么久，他总觉得心里的哪个部分发生了变化。
左航深知自己不是个懂得感情的家伙，可是每每深夜安静的时候，他的心都无法安定。
伶儿，是因为你吗？
左航“外面冷，回去休息吧。”
不愿再被凌乱的思绪侵扰，左航拍了拍伶华的肩膀，将她送回屋内，自己则守在门边，毫无睡意。
穆祉丞拢着自己的衣服睡在角落里，眉头微微皱着。
伶华看到这一幕，心下一软。
小花精明明可以回到自己的花园里休息，却要陪着他们在这里受罪。
不然怎么说他是小傻子呢。
给她和左航做了草席，却忘了给自己也整点好床铺吗。
伶华转身静悄悄地将草席拉了过来，靠着穆祉丞睡着了。
-
玄央大楼内，灯火通明。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朱志鑫已经在里面两个多小时了。
这次行动失败，上面原本是很失望和愤怒的，但看到朱志鑫伤成这个样子，有再多的埋怨也只能暂时闭口不提。
张真源“他还没出来吗？”
一阵沉稳矫健的步伐停止在自己面前，一直在门外等待的苏新皓抬起头，看到来人后恭敬地站直身体。
苏新皓“前辈。”
下意识地问了声好，张真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空气有些沉寂，苏新皓犹豫着开了口。
苏新皓“前辈，很抱歉，这次任务我们失败了。”
张真源无声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新皓的肩膀。
张真源“没什么，妖族本就不是好对付的，你们已经尽力了。”
张真源“倒是小朱，这次伤得这么重，恐怕要养上好几天了。”
苏新皓闻言沉默着将视线投向手术室的门，心中五味杂陈。
若不是因为伶华，以他和朱志鑫的能力，这次任务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如果不是朱志鑫总在关键时刻犹豫和心软，凛月湖现在兴许已经是他们的领地了。
苏新皓“前辈，上级领导怎么说？”
这次行动结束后，玄央大楼内部召开了会议，但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办法参加。
张真源面色有些为难，这次任务失败，其实上面的领导很生气。
张真源“先别想了，现在让小朱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张真源“上级领导如果有什么指示，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张真源“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张真源说完就离开了，独留苏新皓在原地。
苏新皓望着墙面上始终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无言地滑坐在座位上。
伶华，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