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句，燕小乙在范府给范若若磕头赔罪，风絮就静静放下手中的糕点。
坏了。
我成坏人了。
按理来说，燕小乙这番作态传不出来，柳二夫人再如何，治家也是从小就实操。
偏偏宫里刺客这事一出，时间节点还恰好就是宴请北齐使臣之后，不说宫里，宫外好些大臣府上更是自得到消息后就眼勾勾直盯着的。
燕小乙这番举动更是直接洗清了范闲身上的嫌疑，毕竟磕头赔罪是真。
风絮没心思落在这些朝堂斗争上，更多将心神放在燕小乙在范府长廊上，给范若若磕头赔罪这一点上。
一想到，自己跟游怡在背后蛐蛐过对方，风絮递到嘴边的糕点就咽不下去了。
莫名有些心虚，风絮扭头望向游怡，轻声道：“燕大人，有这么，额，和善吗？”
游怡的脸色泛起一抹青白，低垂的睫毛像扇子般轻轻覆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燕小乙！
我前脚同娘娘说完，后脚范府的事情便被传开！这教娘娘往后如何再信我片言只语？
此等变故，怕是在娘娘心中筑起一道疑墙，叫我今后何以自处，又何以面对娘娘的信任与期盼？！
游怡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看着不太像。”
风絮点点头，“总觉得传出来的好像是，阉割版？”
尽管心底认定燕小乙绝非善类，但方才背地里议论他人的情景，此刻在风絮心头泛起阵阵愧意，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羞赧的红晕。
“……游怡，这糕点我吃不下了，撤了吧。”
对上风絮水盈盈的双眸，游怡的眉目间也舒缓起来，劝慰道：“娘娘不必、自责，燕统领能在这个年纪坐稳禁军统领的位子，起码和善之人可做不到。”
风絮动作再次停顿。
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刘皇叔也是和善人，至少仁善之名史书都有工笔，位子坐的也是稳稳当当极了。
……
嗯，今日不宜吃糕点。
风絮拍拍手上残渣，游怡在一侧递出一方温热的湿帕。
“好了，吃也吃不下了，不妨去淑姐姐那走一趟吧。”
早些年，她跟淑贵妃是有许多情分的，毕竟皇后那边态度高傲，从不拿她这养女的身份看在眼里，高位嫔妃里，接触最多的就是淑贵妃了。
要说，如今她想传消息能去求谁……也只能先试试淑贵妃那边了。
游怡下意识想开口，但又很快沉默地安排出行要准备的东西。
“游怡，不用张罗那些金银首饰了，淑姐姐素来不喜欢这些。”风絮见游怡欲往库房去挑选寻常送礼的物什，连忙开口阻止，“只带上几本架子上的古籍便好，那才是最适合她的礼物。”
“娘娘，您看的那格书架上，皆是陛下亲自带来的孤本。”游怡顺着风絮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停留在二层置物架之处，小声提醒着，力图吸引风絮更多注意力。
“孤本？”风絮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像是静湖之上骤然闪烁起的粼粼波光，“孤本最好了，淑姐姐她就偏爱这世间的孤本呢。”
游怡只好谨慎地从中挑选了五本诗集，风絮凑近打量了一番，轻轻摇头道：“这五本就不要了罢，我们还是选些游记类的书籍吧。昨日宴席上范闲所作的那些诗词，格调之高、意境之妙，相较这些诗集中的作品更胜一筹呢。”
眼见着风絮伸手在从格子里一会就拨出数十本。
游怡此刻头都大了，这里面好几本，庆帝都没看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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