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传云嫔隆宠近十年,其实她们这些后宫老人,哪个不清楚风絮入后宫才八年,还有两年是以太后义女的身份呆在太后宫里。
不过是怕传出去,史书乱添上一笔罢了,庆帝便叫人抹去了太后要认义女的消息。
所以外面人打探的消息总是乱七八糟的,连她到底在太后宫里呆了多长时间都不一样。
时间虽对不上,但隆宠却是真的。
但凡事过犹不及,就是隆宠太过,南庆皇宫的十年,风絮根基浅到,还来不及扎根就被庆帝连根拔起挪到观赏盆中。
连最开始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宫女,也不知被谁动了手脚……
所以即便淑贵妃应下了,但她不觉得风絮能做什么,毕竟昭迢宫里的人现在真的都是庆帝麾下的暗卫了。
恭敬非常,但不热络。
所以皇后至今都死鸭子嘴硬,她不觉庆帝真心宠爱风絮,认为是权势的倾轧导致了糟糕的局面。
她心中也泛起了丝丝好奇。
毕竟,宠爱风絮时间太久,都快成习惯了,陛下知她作为,还能像对叶轻眉一样对风絮也下手吗。
毕竟,云嫔之貌美,就算对上长公主,也是更盛三分。
庆帝陛下也不会再找到第二个云嫔。
“好,我要怎么帮你?”淑贵妃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风絮细嫩的脖颈上想。
风絮寻声回望,跃动的日光轻柔地洒在淑贵妃头顶繁复堆砌的黄金头饰上,折射出耀眼却又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淑贵妃只微微牵动了一丁点嘴角,可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让她的表情变得陌生起来——或者说,这般从容不迫的姿态恰是掌握权力之人惯有的模样,也是风絮不能展现的。
哪怕她再强撑,怯懦似乎才是她的底色。
一时间风絮有些不敢吱声。
“如若日后承泽犯了错事,陛下要杀承泽,帮我留住他的命就好,旁的都不重要。”淑贵妃言辞中同样将姿态放的很低,荣华富贵不求了,只求日后庆帝动怒李承泽能活着。
“昭昭,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只要李承泽能活着——”淑贵妃轻声开口。
这便是催促风絮说出自己的目的了,毕竟说到现在风絮都还未说过想要她做什么。
“我想回家。”
淑贵妃身形微侧,太后将消息瞒的很好,她跟皇后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来历,只或多或少地猜测,约摸是什么偏僻至极之地,身份上或许不错但也不算太高。
“这话太笼统了,昭昭。需要我怎么做?”淑贵妃没有问她李承祈怎么办,但凡风絮已然开口问了,便知孩子不是她的阻碍了。
风絮:“趁着京都乱一点,我想先出宫躲起来,陛下短时间内不会找到我的。”
风絮说完,淑贵妃直言:“先不提昭迢宫那些好手,单就京都混乱一事而言,京都越乱,皇宫守卫越森严,京都的管制也越严苛,若是后宫妃嫔堂而皇之的消失,你觉得陛下会不会暴怒。”
“……嗯?”淑贵妃尾音一出,风絮局促地垂首,声音里也带着些慌乱,“那我要、要找……范闲。”
一想到范闲身份的猫腻,风絮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忐忑起来,她还是不能用淑贵妃细说。
索性,淑贵妃瞧着并不是太在意这点。
“范闲?”淑贵妃跟着重复了一遍,并未继续问什么其他问题,只轻飘飘扔下一句:“你想要人手联系他?”
风絮点头,“有些话,不方便在我那说。”
风絮不自觉地将手往袖子里又缩了缩,现在的话语氛围让她感到格格不入,仿佛一不小心就闯进了俗套八点档电视剧的那些狗血的情境似的,无端令两方都有些尴尬。
察觉出风絮的尴尬,淑贵妃反而“过分”体贴开口安慰:“不必介怀,那日范闲来这里时,我能感觉出来,他对婚约并不感兴趣。”
“我……”风絮欲言又止,这不是情爱之事。她本想如此表明心迹,可她一念之间便拖范闲下水的这事,已在她心中行成沉重的枷锁,判处罪孽感于她如影随形。
可这要怎么说?说我们是穿越过来的老乡,说,他是我素未蒙面但熟悉的陌生人?
有时候,都摸不清到底是谁疯了。
若是再将范闲别的身份牵扯其中,那就是又把另一层无法承受之重再压到对方身上上去,因此种种想法在她脑子里绕了一圈后,她终究把快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
有些事,就是要一鼓作气,而后,她也再没有勇气再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