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宫远徵在做花灯,竹条编织成一个四不像,像龙又像海虾,丑丑的,也可可爱爱的。
每年的上元节,宫远徵都要做一个龙灯给哥哥,今年也是一样,只希望他哥哥能喜欢。
在未成形的龙灯旁边,还有一盏老虎花灯,按年龄对照,某人是属老虎,专门来克他的。
少女撞进来就看见宫远徵因为缠竹条,手指被带刺的竹边划出一条血口,血珠一下子冒出来,他疼痛轻轻抽气一声。
林小蝶心里一突,赶忙掏出手绢上前为他包扎,皱眉关心道:
林小蝶“小心点,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伤药···”
话没说话,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柔荑里抽离,白色的手娟飘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的双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默默收回,望着表情冷漠不言的少年,内心的伤痛在蔓延。
林小蝶“阿远,我说过我心里只要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你为什么不信呢?”
林小蝶“你真的希望我离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宫远徵“是,我不喜欢你了。”
坚定无情的回答犹如一根尖刺,刺中她的心脏,很疼。
宫远徵“你不就一个新娘吗?没有你我还可以请求长老做主,再选一个就是了。”
宫远徵“江湖中多的是名门闺秀,想嫁宫门的多的是。”
宫远徵“你不是想走吗?我放你离开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宫远徵的眸色冷冽而决然,说出的话像是淬了毒一般,声声致命。
喉咙处泛起腥甜的味道,林小蝶含着泪咽下去,心中的委屈和悲痛在这一刻爆发。
林小蝶“宫远徵你太过分了——”
林小蝶“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你还这样的话,我到底算什么?!”
林小蝶“我没有心上人,也没见齐三公子——”
林小蝶“你赶我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的悲伤的控诉着,痛苦的流下眼泪。
林小蝶在爱上他那一刻起,她就想着和齐家退亲,然后坦诚一切和他在一起。她在计划着美好的未来,都已经接受宫门的束缚的礼教。
可现在宫远徵说出来的话,在撕毁她的梦,破碎她的幻想。
她难受的止住哭声,拉住少年的手卑微的祈求:
林小蝶“你不要我没关系,你···你可不可以娶姑苏林有富之女,她温柔漂亮···你会喜欢她的···”
宫远徵虚伪的冷静被这一句话硬生生打破,他面沉如霜,眼眶瞬间泛红。
到现在她还在想着让自己娶别人,什么喜欢、什么誓言一切都是假的!
俊秀冷情的少年重重扯下林小蝶的手,推开面前的人儿。
一滴泪划过脸颊,唇瓣轻轻颤抖,痛苦喃喃:
宫远徵“你根本不爱我···”
林小蝶“阿远······”
宫远徵“你根本不爱我——”
宫远徵“走,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撕心裂肺的恸声在少女耳边回响,泪如雨下。
——
百花园
林小蝶慢慢行走在房间里,观望着里面的一点一滴,似乎要把这里所发生的忆记刻在脑海里。
这里有自己喜爱的东西,化妆台里的首饰盒上有宫远徵的小铃铛和抹额,柜子里有他的衣服,还有他编的丑丑的小灯笼···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痕迹已经融进自己的生活,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屋中还有好几个侍女,她们都静静等待着吩咐,才能收拾东西。
可是她们等来的话语却是:
林小蝶“你们下去吧,什么都不用收拾···我没什么可带走的···”
侍女们都愣了一下,望向那道倩影,不知如何是好。
林小蝶“小喜,收些几件衣服和一些银钱,我们走吧。”
房里的东西就留在这里吧,都是宫远徵为她准备和属于这里的东西,以后都不需要了。
小喜听话的应了一声,就开始简单收拾起来。
林小蝶进入寝殿,在无人看不见的角落拿出极仙草,然后交给金棠,对她说:
林小蝶“等我离开后,你把这盆极仙草给宫远徵,这是我当初答应送给他的花,它还有一个月多才开花。叫他小心看护旁边的相思花,相思花死了,极仙草也会跑掉的。”
金棠虽然不懂花卉药材,但看这金灿灿的的植株就知道不是凡品,她好好接住盆栽,点头答应下来。
在小喜收拾的时间里,林小蝶叫侍女准备温水,她想洗漱一番再离开,刚才有些狼狈,都不好看了。
侍女伺候她洗漱重新梳妆好,林小蝶换上了鹅黄色绣莲花衣衫翠绿披纱挂腰,美如夏日清荷遇水而生。
即使她要离开,也在直着腰身走,不允许外人见到她的卑微和狼狈。
金棠放好极仙草后,跟在林小蝶后面离开。
到底是伺候一场的人,姑娘为人和善大方,是阳光灿烂下盛开花,是温暖常年寒冰的火焰。
她知道徵公子和姑娘闹矛盾了,无法开解。
只能默默陪着她走完这一条路,这一走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
巍峨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却足以过去两人的距离。
侍卫是要保护她前往扬州,马车已经在镇上准备好了。
临走前,林小蝶回头望着这个偌大的囚笼,古老清冷、威严耸立。在里面的时候,想着离开,如今离开了,倒是不想这么快离开了。
人啊,真是不知足,虚伪。
她微微勾起嘴角,自嘲一笑。随即看向金棠道:
林小蝶“金棠,谢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我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金棠心中酸涩,眼睛红红的:“姑娘···”
林小蝶“替我跟徵公子说,天凉了,柜子里有意见银灰色云纹毛领斗篷,我是叫人做的。极仙草的花开,叫他服下对他身体好······”
从吃喝到衣着,林小蝶都说了一遍,大门之下都是少女的细心嘱咐。
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徵宫新娘离开就一定是大事,他们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新娘,怎么就走了。
也在暗自告诫自己,以后遇见徵公子要绕远些,心情不好,毒药加身啊。
最后的最后,林小蝶想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交代好,落了一句:
林小蝶“我走了,保重。”
说完,带着小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