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
寂寥孤寂,微微灯火,照不亮前方,驱散不了黑暗。
宫远徵看着桌子上的两盏灯笼,愣愣走神。
哥哥如今有上官浅陪伴,也不再需要他了;杜冰雁也走了,不会回来了。
原来,他又是一个人。
可能是想转移注意力,他忽而想起前段时间云为衫跑到医馆制药和上官浅拿的草药,分别把它们写下来对比研究,发现有些东西加起来居然是剧毒。
宫远徵心下一惊,想起他哥哥和上官浅在一起用饭,立马跑了出来——
——
林小蝶回到了宫门,在拼命奔跑的过程中,手中的铃铛响个不停,凌乱难辨。
在跑快点,快点···
心里的不安越来强。
水榭凉亭,花灯融融,温馨的气氛在飞速的暗器中轩然毁灭。宫尚角陡然冷肃,下意识捡起碎掉的瓷片用内心飞射过去——
她赶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慌忙运用轻功飞身想推开宫远徵,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枚瓷片击中了宫远徵的心口,高强的内心让他整个身子往后倒在地上。
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头上的铃铛摔落在地,银龄粉碎···
林小蝶“宫远徵——”
少女心脏骤然一停,惊慌失色,她整个身子软下跪在地上,想去抱住浑身是血的人,可无从下手,流淌的腥红血液染黑了她的衣衫,泪与血掺杂,不分你我。
她垂着泪崩溃大喊:
林小蝶“哇——”
林小蝶“阿远,别睡,看着我······”
林小蝶“宫尚角,你在干什么,快叫人呐——”
水亭的宫尚角煞白着脸,瞳孔地震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宫远徵,他伤了弟弟···
“来人,快来人——”
——
医馆
宫远徵被放在床上,口中一直冒着血,处于半昏迷中。好几名大夫急步上前扒开他的衣衫,检查伤口。
“少爷!”
“这里是经脉命门,能摘取吗?”
大夫看着瓷片穿透的地方,心惊肉跳。这个地方可是会要人命的,取出来的风险太大了。
屋外
衣衫染血,泪流不止的林小蝶不停的捶打着宫尚角,哭骂着:
林小蝶“都怪你,都怪你···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这样对他!”
林小蝶“你是耳朵聋了吗?他的铃铛声你为什么听不见——”
林小蝶“是不是···是不是像他们说的人不如旧,衣不如新,···”
林小蝶“可阿远不是衣服啊,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是你弟弟宫远徵啊——”
林小蝶“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宫尚角静静站着,没有躲避,任由林小蝶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心中懊悔无措,眼中满是绝望,就像根木头一般,愣愣在那儿。
屋内传来大夫的惊慌声,林小蝶听到瓷片穿进了经脉命门时,她停止了捶打,顿时傻在了原地。
林小蝶“他要死了···”
可她不想让宫远徵死,那个小铃铛要平平安安的。
林小蝶“极仙草,我有极仙草···”
众人看着林小蝶原本失魂落魄,继而想到什么,快步的离开了医馆,不知道要去哪儿。
小喜担心的追过去,如今小姐这个样子,很容易出事的。
——
林小蝶找到了金棠,拿回了极仙草,金棠开心她的回来,也担心徵公子的情况,悲喜交加。
但下一秒,少女的动作把金棠的喜全吓走了:“姑娘,你在做什么?”
只见,她找来了一根细长的针,扯开自己的衣衫,正准备对着心口扎下去——
金棠慌了,立刻上前阻止她:“姑娘,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喜也急着劝解:“小姐,你这样会先死的,你想想徵公子,想想你爹娘···”
少女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一直滑落,在两人没反应过来前,她快速点住她们的穴道,使身子动弹不得。
林小蝶“宫远徵伤到了命脉会死的,只有极仙草开花才能救他。”
林小蝶“只有我的血才能让它快速生长,心头血是最好的养料。”
林小蝶“抱歉,你们的穴道会在一刻钟后解开···”
话落,林小蝶拿着针刺进心口。
明明她最怕疼最惜命,可她没办法看见宫远徵死去,他没了才是心中最大的遗憾。
好讽刺,明明清醒,却无法自拔的坠入深渊,心甘情愿。
在刺入的那一刻,心脏传来刀割般剧痛,她忍不住泣声尖叫,青丝下满是薄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
即便痛心入骨,女子依旧坚持着把心头血引出体外,滴落在极仙草上。
金棠和小喜身体不能动,嘴不能言,可眼睛是好的。她们亲眼看见林小蝶在取自己的心头血浇灌花蕊,已经泣不成声。
极仙草的花在心头血的滴落下,在慢慢盛开。七彩色的花很美,如同仙界之花让人迷醉。
林小蝶笑看花的绽放,她慢慢取下细针,虚弱颤抖的随意包扎伤口。
而后,摘下极仙彩花离开,拖着承重的身子去了医馆···
——
宫远徵忍着伤痛叫大夫快取瓷片,他不想让哥哥看见伤口,导致他愧疚伤心。
大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拿掉瓷片,拿了一根山参给宫远徵咬住,吊着命。
正在这时,林小蝶满身染血的闯进屋内,以往干净爱美的姑娘,如今狼狈破碎。
她的鹅黄的衣衫上,衣摆染着已经泛黑的旧血,而胸膛处出现了深红色的血液。屋里的大夫发愣盯着突然进来的人儿,她脸色发白,身子虚弱无力,似乎受了重伤···
女子跑到床边,拿出极仙彩花落着泪道:
林小蝶“阿远,我给你拿了极仙草,服下它你就好了···”
宫远模糊的眼睛里映出熟悉的人儿,他艰难的呢喃:
宫远徵“冰雁···”
林小蝶“我在的,我回来了···”
宫远徵“哥,粥里有毒,粥里有毒···”
到了现在,他还是要记得提醒宫尚角不要喝粥···
林小蝶苦笑一声,在宫远徵心里,他哥哥永远比任何人重要,包括自己。
但她还是低泣声安抚:
林小蝶“你哥没事,他在外面等着呢···”
说着,把极仙彩花喂进他的嘴里,还有些花瓣敷在了他的经脉命门处。
一朵花只能救一人,一株草百年一开花,在林小蝶手十年一开花。
十年前的一朵留给了她爹娘做了保命药材。
十年后的一朵给了宫远徵。
在大夫们瞳孔地震中,他们看着骇人又要命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直到伤口不见,宫远徵昏迷过去。
他们才惊呼出声:“这是···这是···极仙草!传说能即刻死人肉白骨的极仙草——”
“既然真的存在——”
等一切结束,林小蝶把左手的铃铛手链套在他右手上后,虔诚祝愿:
林小蝶“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开心快乐,幸福安康。”
不管大夫们的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出了屋内。
门外,站了很多人,宫尚角、侍卫们···还有解穴的金棠和小喜。
他们都望着满身是血、无神无魂的人儿,眼睛都是复杂和震惊的情绪。
显然,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疯狂···
林小蝶感觉好累好困,她好不想管任何事了,她想爹娘想回家···
眼前天旋地转,身子渐渐沉了下去——
在一片惊慌中,她耳边传来小喜的哭声大叫:“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