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六年
岁月飞快流转,转眼间已至十二月。
空气中冷冽肃杀却又带着几分湿意,果不其然,不过须臾之间空中开始飘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渐渐的,越下越大,窸窸簌簌下满了庭院,铺满光秃秃的枝头。
不过片刻间,整个院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铺上了一层晶莹的雪白。
院中传来下人们微弱的交谈声夹杂着扫把和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乌拉那拉夫人昨儿一早就动身前往四贝勒府上,守着即将临盆的柔则,宜修久违的睡了个懒觉。
剪秋小半张脸埋在兔子皮毛制成的围脖里,显得娇俏又可爱。
“格格可是要用膳?”
宜修斜靠在软榻上,如云般未束起的鬓发想要度过洁白似雪的香腮,捋了捋发丝,她慵懒地起来画眉,迟迟才弄妆梳洗。
“先不要!大清早也没什么胃口!将我晒制的玫瑰和菊花拿来泡水!”
玫瑰抗氧化,贡菊下火,两者用热水冲泡当水喝,美白又养颜。
“是!”
宜修慢吞吞 拿起镜子一前一后照着头上的花饰,镜子里粉红色的花与脸面交相辉映,如玉的脸庞比花还娇艳几分。穿上剪秋新制的丝绸裙袄,裙子略微单薄,却异常美丽,淡粉色的袄子上绣着一双金鹧鸪,宜修很是喜欢,才做好的衣服就迫不及待上身。
“格格水灵,穿上这鲜妍的衣裳更是恍若画中仙!”剪秋满眼惊艳的看着自家主子,将手中的披风为宜修小心系上,又拿了个暖手炉。
剪秋不高兴嘟囔抱怨:“那庙中苦寒,只苦了格格!如今这冰天雪地,夫人竟还要格格于寺庙中苦修为大格格肚子诵经祈福!”
宜修看着嘴角都可以挂油壶的剪秋,安慰道:“好了!你我主仆二人这几年在寺庙的时间,比在乌拉那拉府上还要多,如今只是和往常一样,不过换了个名头!”
剪秋不服气:“那如何可比?往日里都只在天气好时才去,如今雪大路滑,格格身体柔弱如何经受不住?”
“一个未出世的孩儿就如此作践格格您!您可是他名义上的小姨!”
…………
纵使再不情愿,穿戴整齐用过早膳以后还是出发前往永宁寺。
“格格且慢!”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渐渐逼近
一行人刚刚准备动身,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宜修挑开帘子,双眼透过面纱,迷蒙间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宜修试探性询问剪秋:“来着何人?可是瓜尔佳将军?”
剪秋:“回格格!正是!”
瓜尔佳慕寒见一行人还未离去,心下大定,长舒了一口气,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大步走到马车边,对着里面的宜修喊道:“宜修妹妹?”
宜修:“瓜尔佳将军有何要事?当街拦下轿子是否有失妥当?”
自己唤宜修妹妹,宜修却生疏的喊自己姓氏,瓜尔佳慕寒心中暗自神伤,却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应该当街拦轿,毕竟女子声誉大过天。
瓜尔佳慕寒后退一步,躬身致歉:“是仲华(瓜尔佳慕寒字仲华)越界了!”
见他拉开距离,举止有礼,宜修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不知将军匆匆赶来所谓何事?”
慕寒:“今日下了朝听岳~令尊说格格要前往永宁寺中修行祈福,仲华特来相送!”
剪秋为难的看了看自己主子,又看了看站里在外的慕寒
宜修:……?少年?脑子被糊了?我们两个无亲无故的你来送什么?就算要定亲,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一个待选秀女,皇子阿哥都还没有掌眼呢,就被你给惦记上了?搁这宣示主权呢?
宜修满脸拒绝:“天子脚下何人敢放肆?瓜尔佳将军莫要忧心,再不济也有护院丫鬟等人,万万劳烦不了您!”
慕寒着急道:“怎么会劳烦呢?你我二人终究是要成…”
还未等他说出,宜修厉声打断。
“慎言!还未定下之前一切尚未可知!瓜尔佳将军至我的名声于何地?”
宜修心烦!早知道刚开始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简直是登鼻子上脸,这和21世纪刚相亲见过几面,就叫别人老婆的男人一样下头!
“这是乌拉那拉府上的哪位格格?”
“听说是个庶出?”
……………
眼见路人窃窃私语的围上来,宜修放下轿帘,不欲再争执,对着剪秋使了一个眼色。
剪秋心领神会,朝着车夫嘱咐:“走吧!莫要停留”
得到指令,车夫立刻驾车,挥鞭抽打着马儿:“驾~”
眼见佳人渐渐远去,慕寒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今日听了那丫头的话前来相送,可好像宜修并不高兴。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