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枫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是小艾的母亲。
她原本低垂着头,几乎要与黎语枫擦肩而过,却在最后一刻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艾!”
小艾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吸引了不少目光。
黎语枫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胡说什么?小艾坠楼是意外,警方已经结案了。”
“意外?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意外坠楼?她前几天还跟我说你在公司处处针对她,她压力很大!不是你,她怎么会跳楼!”
女人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黎语枫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完全是无理取闹。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坠楼案确实是意外,黎氏集团也已经做出了人道主义赔偿,您不应该再这样死缠烂打。”
警察拦在两人中间语气严肃,带着警告的意味。
“赔偿是黎氏出的,作为小艾的上司,也该表示表示吧!出了这种事,她难辞其咎!”
小艾母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警察有些头疼,这案子已经结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意义,他转头看向黎语枫,“黎小姐,您看……”
“多少钱?”她语气冰冷,透露出丝丝不耐。
就当能破财免灾了。
小艾母亲听到这话,佝偻的背瞬间挺直,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我女儿一条命,不多吧?”
黎语枫怒极反笑,“五十万?你不如去抢!”
“我女儿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面前的女人蛮横地叫嚣着,仿佛黎语枫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警察也被她的大胆吓到,连忙打圆场。
“五十万不是小数,黎氏已经给了二十万的赔偿,黎小姐再给十万,怎么样?”
黎语枫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十万就十万,最后一次,别再来纠缠我。”
“黎小姐,您真是个好人啊,小艾能曾经在黎氏工作,真是她的福气,就算死在黎氏,也值了!”
拿到钱后小艾母亲脸上堆满了谄媚。
黎语枫听得脊背发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身为母亲,为了钱,竟然连自己女儿的死都能利用。
目送她离开后,黎语枫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拨通了陆墨昭的电话。
“墨昭,帮我查一下小艾的家庭情况,越详细越好。”
“好。”陆墨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怀疑,小艾的母亲被黎洛成收买了。”
黎语枫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结束通话,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十万块不算什么,但这种被人讹诈的感觉极度不爽。
更让她不安的是小艾母亲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以及话里话外对黎氏的维护。
陆墨昭的回复比她预想的还要快,“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是啊,这种手段在商场上屡见不鲜。
为了保全黎氏的声誉,或许她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
只是,这种做法让她感到厌恶。
回到黎氏集团,乔乔立刻迎了上来。
“黎总,董事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黎语枫点点头,径直推开门,黎洛成正坐在办公桌后,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
“语枫,快坐。”
他出奇的温和,与以往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听说你上午去陆氏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刁难,陆氏那些老家伙是不是怕黎氏现在的舆论影响到他们的合作?”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更加警惕,黎洛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语枫,你放心,爸爸已经都解决了,小艾的事情就是个意外,她的家人也会发声明,澄清跟黎氏没有任何关系。”
黎洛成走到她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
黎语枫的心坠了下去,小艾的母亲果然被收买了。
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威,还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追查下去?
黎语枫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洛成这番举动十有八九是为了掩盖黎兰的恶行。
心中的怒火攀升,而这位好父亲却换上关心的表情语重心长道。
“爸爸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心疼你,小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直被人指指点点,说成是逼死小艾的罪魁祸首,爸爸看着难受。”
“我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警察认真调查,自然会还我清白。”
黎语枫冷笑出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讽刺
黎洛成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轻蔑。
“你还是太天真了。清白不清白,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黎洛成分明是在威胁她,他究竟掌握了什么,难道可以一手遮天?
黎语枫相信黎洛成有通天的本事和错综复杂的人脉,否则警察也不会对黎兰的责任轻描淡写,草草结案。
硬碰硬,未必有胜算。
思忖片刻,她决定以退为进,语气柔和了许多。
“谢谢爸爸为我考虑,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我。”
说完,她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晚上
停在黎氏集团大楼前的迈巴赫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陆墨昭棱角分明的脸庞。
“上车。”
黎语枫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陆墨昭侧头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方向盘,“还在想小艾的事?”
“嗯。”
陆墨昭启动车子,驶入车流。
“小艾家境普通,父母重男轻女,她在家里的地位很低微。工作后,家里一直要求她寄钱回去。”
“一开始她照做,后来发现父母把钱都给了她弟弟,连房子都过户给了刚成年的弟弟,为此和家里闹翻,之后就不再寄钱,却都花在了她男朋友身上。”
他无奈评价,“恋爱脑上头。”
黎语枫却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她只是太渴望爱了,家里人不爱她,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那个渣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