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昨天的意外赔罪

“嗡——”

谢倦铭只觉得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头顶。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接着身体的传感器立刻发出了细微的波动警示。

控制室里，黎语枫一直紧盯着各项数据。

当看到代表谢倦铭生理指标的曲线陡然出现一个异常的峰值时，她瞳孔一缩。

“停止实验！关肃，立刻停止！”

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但很快就被切断。

谢倦铭躺在实验床上，眼罩还戴着，胸口微微起伏，却迟迟没有动静。

黎语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她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就想去探他的额头。

“谢倦铭？你怎么样？听到我说话吗？”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谢倦铭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

他抬手，一把扯下了眼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黎语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那点不安迅速扩大。

刚才在虚拟空间里，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

谢倦铭忽然收回了目光，倏地坐起身。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从实验床上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实验室门口走去。

“砰！”

实验室的门被关上，黎语枫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情况？

刚才他那反应，不像是有严重的身体不适。

但那眼神绝对不正常。

黎语枫皱紧了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另一边，谢倦铭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砰”地一声关上门，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

在那个只有他潜意识才能构建的空间里，那个反复出现的女人，竟然是黎语枫！

怎么可能？

一定是最近跟她接触太多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潜意识受到影响。

对，一定是这样。

谢倦铭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试图用理智去解释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可是……

当他闭上眼，潜意识里的那个女人和现实中的那张脸，慢慢重合。

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承认吧，谢倦铭。

编造再多理由，也无法否认，面对黎语枫时，你是不一样的。

谢倦铭闭了闭眼，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好像真的对黎语枫，动心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更乱了。

谢倦铭心烦意乱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实验室。

电话接通，传来黎语枫公式化的声音，“喂？”

“黎总监，是我，谢倦铭。”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安排？想请你吃个便饭，就当……为昨天的实验的意外，表示一下歉意。”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把她约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谢总太客气了，实验意外谁也不想。不过既然谢总盛情……”

她停顿了一下，“好啊，几点？在哪里？”

谢倦铭心里微微一动，立刻报了个时间和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名字。

挂了电话，黎语枫看着重新恢复设备检测模式的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偏偏是今天，为了昨天的意外而道歉？

他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想借吃饭的机会试探她？

中午，西餐厅靠窗的卡座里，两人相对而坐。

侍者点完单离开后，黎语枫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对了，谢总，上午的实验……你后来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我看你走得挺急的。”

谢倦铭正在切牛排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黎语枫探究的脸上。

“没有，可能还是有点累，稍微有点头晕。”

“老毛病了。”

“是吗？”黎语枫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前倾，“那……你在那个虚拟空间里，这次……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了吗？”

谢倦铭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刀叉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他能感觉到黎语枫的目光紧紧锁着他。

他放下刀叉，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没有。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没等我看清楚，你就终止实验了。”

他看到黎语枫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死死掐着指尖、

她在怕什么？

“哦，那就好。”黎语枫端起水杯，掩饰性地又喝了一口，“其实啊，有时候拼命想记起来的事情，反而记不起来。说不定那些你记不清的，都是不重要的，大脑自动帮你清除了呢。”

不重要？

谢倦铭垂下眼帘，看着盘子里的牛排，心里却并不认同。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当时心里的那种难过和愧疚，特别真实。”

黎语枫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心里叹了口气。

“谢倦铭，”她难得认真地叫了他的全名，“别总回头看了。过去的事情，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有你的生活，有……你爱的人，不是吗？好好珍惜眼前人，往前走吧。”

谢倦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脸上。

是啊，珍惜眼前人……

就在这时，黎语枫的手机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喂？陆墨昭？”

那语气里的熟稔和亲昵，像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谢倦铭一下。

“在哪儿？吃饭了吗？”

黎语枫忍不住笑了，语气是任何人插不进去的熟稔。

“吃着呢。我说陆三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个饭还要你定时定点地盯着啊？”

谢倦铭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桌上的公筷，夹了一块银鳕鱼，放进黎语枫面前的骨碟里。

“多吃点这个，我看你这两天为了项目，人都憔悴了，该补补了。”

黎语枫拿着电话的手僵了一下，有些愕然地看向他。

这家伙……故意的吧？！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陆墨昭的声音冷了好几个度。

“你跟谁在一起？谢倦铭？”

黎语枫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醋坛子又打翻了！

她都能想象出陆墨昭现在那张冰山脸又黑又沉的样子了。

虽然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但黎语枫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嗯，谢总说为昨天的意外赔罪，请我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