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明消沉了两天便恢复如常,只是龚箭觉得那人看自己的次数与时间都明显增多。有时候一回头就撞上那人来不及躲闪的目光,被抓现行的某人此时就会窘迫地移开目光,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就连平时连队训练时,陈善明也会得空就往龚箭那儿跑,倒也不打扰他训练,只是在旁边叉腰站着,美其名曰观摩训练,可龚箭心里清楚,他分明就是来看自己的。后来,身处异国的龚箭总会不时想起这个场景,自己挥汗如雨,而那人站在一边眼神温柔,那是他们为数不多勉强算得上甜蜜的回忆,却足以用来慰藉彼时身心俱疲的孤苦。然而,宽慰之余也总免不了自嘲,年轻就是傻,即便到了那样反常的地步,自己竟然还是窃喜多于担心。
他们一直没能走到最后那一步,连亲吻都没有,仅止于牵手拥抱,心头萦绕的那份歉疚与负罪感如铁笼一般牢牢锁住了任何出格行为的可能。可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怎么压得住那点萌动的小心思,但凡有一方主动跨出一步,另一方断然不会拒绝。
所以当那天龚箭洗完澡没穿上衣,直接披着浴巾出来时,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是那么得顺理成章。
生疏地唇齿相碰,其间滋味却是甘甜,起初的谨小慎微渐渐被热切的本能所取代。
陈善明一鼓作气地探进了搭档的齿间,运用舌头去搜刮对方嘴里的甘美。龚箭在瞬间的瑟缩之后,便同样用舌头纠缠上了闯入自己口中的异客。柔软而有着细微唇纹的奇特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或许是因为体内激素的分泌,又或许是对方过于灼热的气息喷拂的缘故,两个人的脸色都红润得如刚刚饮下烈酒一般。
陈善明抬手抚上龚箭光裸的后背——碍事的浴巾早已滑落在地上,平滑柔韧的肌理触感令人爱不释手。龚箭同样把手探进对方衣服的下摆,长期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让两人身上都没有丝毫赘肉,每一块紧致而不贲张的肌肉下面都蕴藏了足以致命的力量,这种危险而又刺激的触感让两人的手都像生了根一般,从背部游移到腰腹之间,舍不得拿开。
狼与豹都收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獠牙和利齿,一旦靠近,相互取暖,便再也无法分开。
两人喘息着暂时分开,希冀用长期以来在部队中锻炼出来的毅力克制住自己眨眼和吞咽的本能,但是他们做不到,心跳如擂鼓般在耳旁敲响,名为理智的东西仿佛并不存在于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大脑之中,而是以一种漂浮的姿态在周遭稀薄的空气里若隐若现。他们又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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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龚箭摸索着伸向那片欲望之源时,陈善明猛然中止了亲吻,一把抓住龚箭的手,谨守住了最后的理智。
龚箭不解地望去,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对不起,我没控制住……”陈善明放开龚箭的手,在床上抱头坐下,压抑地轻声道歉。
龚箭觉得自己原本炙热的心正在如抽丝剥茧般慢慢变凉,这算什么?什么叫对不起?他们之间现在还用得着说这三个字吗?更何况是在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上?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陈善明挣扎地抬起头,刚想说话,就听得房门被敲响了。
两个人神色一凛,陈善明立马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给自己的脸降温,等他出来时正看见龚箭拿起床上的一件迷彩汗衫就往头上套。
“哎,那是我……”的字还没有出口,龚箭就已迅速穿好衣服,开了门。
来的人是苗狼,也幸好是苗狼,粗线条地完全没有起疑,传达完领导的意思就走了。
关上门,陈善明才转向龚箭,无奈道:“那是我的衣服,刚换下来的,还没洗。”
龚箭闻言瞪起眼睛,不出意料地又冲进了浴室,陈善明好笑地摇头,笑完了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笑得出来,果然只要那人在身边,再糟糕的事情也终能付之一笑。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该多好。
不告诉龚箭是对是错,后来陈善明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结果来,人终究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所以他选择了他自己认为对的做法,既然事情早说晚说都不可转圜,不如晚点让那人知道,只是他不曾想到那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