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子一党

禅宗祖庭里，白衣女子看着手中的冷血尖刀，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十几年前，在南海一带有一群海盗，他们抢劫来往的船只，杀害黎民百姓。我的父亲当时是南海的海防总督，负有剿灭海盗的职责。

有一天，父亲将海盗围在一个孤岛上，全军剿灭，但海盗头子却漏网了。

没想到，半年后的一个深夜，那个漏网的海盗头子闯进了我的家，将我家三十六口男男女女全部杀死。总督府血流成河，十里之外都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当时，我被一个机灵的仆人藏在了水缸里，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我目睹了那场血腥的屠杀，下定决心一定要杀掉这个残忍的凶手。”

白衣女子述说着自己悲惨的经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但却没有一滴眼泪，或许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悲痛，只有仇恨。

阿弥陀佛！”方丈也被如此凄惨的身世所震惊，他已经能够理解这女子身上的杀气了。

“十几年来，我苦心学艺，就是为了杀掉这个仇人！”女子的目光全在那柄尖刀的刀刃之上。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方丈仍试图劝她放下屠刀，但那女子似乎根本听不见方丈的话。

“可是，当我找到这个仇人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坟头上的一堆泥土。”女子露出遗憾的神情。

方丈听到这里，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不必再有杀戮了：“你可以静心了，恶人得到了恶报。”

“那我们全家就白死了吗？”女子不甘心。

“你想干什么？”方丈疑惑不解。

“我打听到他还有个孩子活在人间，而且这个孩子就在少林寺。”女子的语气非常确定。

方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绝不可能出卖任何少林弟子：“这里全都是佛家弟子啊！”

“方丈，你要是把人交出来，我就走人；你要是不交出来，少林寺就没有平静了。”这是警告，女子将尖刀指向方丈，神情和目光又恢复到了冷酷无情的状态。

“阿弥陀佛！”方丈面不改色，纵使这女子武艺高强，对方丈还远构不成威胁。方丈心中只是为这一桩仇怨而心生怜悯。

此时，女子心中也在踟蹰犹豫。若是仇人在其他地方，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偏偏此人藏在了少林寺，这天下武学最高圣地。和少林寺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她没有选择，必须放手一搏。为了复仇，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智畯身负重伤，艰难地在草丛中爬行了几步，便再次昏厥了过去。碰巧此时，有一队官兵路过，发现智畯气息尚存，便将他救了回去。

方丈看着抵在面前的尖刀，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独自走到达摩祖师的神像面前，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诵经祈祷。

“方丈，我在等你的回话。”女子已经等不及了。

“这里是佛祖圣地，没有你要找的人！”方丈已然下定决心，绝不交人。

“我知道，他就在你的庙里，他就是十几年前你在长江边上遇到的那个快要饿死的流浪孩子狗娃，是你把他带回了少林寺。”

方丈再次被震惊了，这女子竟然对此事了如指掌，而且她不是第一个要找这孩子的人。那个被风流公子刺伤的大汉，与她寻找的竟是同一个人。看来，狗娃的身世瞒不住了，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智光他们总算暂时摆脱了土匪的追杀，走出了荒山野岭，正式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腾格里沙漠。烈日炎炎，漫天风沙，十个人和一匹马在大漠里艰难行进。风沙越来越大，他们只能躲在沙丘后面暂时休息。

与此同时，康熙南巡的队伍正在德州休息。一顶八抬大轿来到了康熙德州行宫之外，从轿子里走出一个年迈的官员。见到此人，连行宫四周的侍卫都肃然起敬。此人正是康熙皇帝的岳丈，当朝太子的亲外公，人称三眼索相的索额图。

康熙正斜依在榻上喝茶，索额图奉旨觐见，直接下跪行礼：“臣索额图叩见皇上。”

康熙没有像往日那样令他平身，甚至没有搭理他。老谋深算的索额图偷偷瞟了一眼，他意识到皇帝今天的心情不好，自己要小心应对。

“索额图，你最近在干什么呢？”康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皇上，自老臣致仕之后，就在家足不出户，每日都读四书五经、史记通鉴。早上烧香拜佛，祈求上苍保皇上万寿无疆！”

索额图心里明白，康熙对他不放心。所以自己退休之后非常老实，就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什么都不干。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还为你祈福，希望你万寿无疆！

康熙听罢，呵呵一笑：“你别跟朕来这一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万寿无疆。从先皇到如今，哪位皇帝无疆过啊？皇帝也是要死的，老皇帝不死，新皇帝怎么坐天下啊？”康熙分明话里有话，可索额图根本不接招。

“皇上，您乃是龙体，与世人不同。”索额图继续拍马屁。

“人都是泥做的肉体，朕也是一样，都是要死的。可是大清的江山不能死，要千秋万代！”康熙严肃了起来，话锋逐渐开始转向继承人的问题。

“是，自然是千秋万代！”索额图继续顺着皇帝的话来说。

“太子病了，朕这次带他出来南巡，是想让他看一看我大清帝国八千里美好河山，感受一下百万臣民的拥拜。他总是让朕失望啊。”最后这句戳中了索额图的软肋，他是太子的亲外公，是太子一党的顶梁柱。与太子同生共死，康熙就是要看看索额图的真实态度。

索额图这时候也不能继续打太极了：“回皇上，臣以为太子对皇上那是忠心不二，此次随皇上南巡，可能是过于谨慎小心所致。”索额图有点慌，他担心太子是不是又惹祸了。

“朕叫你来，是想让你陪一陪太子，安排他的衣食住行。朕要先一步回京城去了，看来这次南巡是完不成了！”

“皇上，何不让太子随皇上一块回京呢？”索额图一时猜不透康熙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决定试探一下。

“留下吧，留下对他有好处。有很多事情，朕要回京城独自一人思虑思虑。你去吧，太子在西苑。”康熙的态度很坚决。

“臣遵旨！”索额图无奈，只能领旨，但他已经意识到形势到了危急时刻。皇帝等于将他和太子同时撇开，京城就完全掌控在了皇帝的手里。太子党的处境非常被动。

但索额图没有办法，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太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要亲自帮助太子解决所有麻烦，并把太子扶上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