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之处传来抽痛，让赵远舟半个身子都无处安放，他僵着身子躺在床上，直等到众人都走了，才缓缓坐了起来。
虽然不会死，但是痛一样不会少，所以，不伤不死活了上万年的大妖，反而忍受的最多的便是伤痛。
他知道这种感觉，靠不了别人，也没有什么药物可以缓解，只能自己慢慢消化，于是也就将实情瞒了下来。
此时，夜深人静，再无旁人，他用能活动的左手轻轻揉捏伤痛处，发出低声呻吟，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只葫芦递到眼前，赵远舟停住了动作，抬眼望去，卓翼宸去而复返，将他的葫芦递给他，说道：“听说玉膏不仅能压制戾气，还能强身健体、补充灵力，对你的伤有好处。”
赵远舟虚弱的笑了一下，抬手去拿，卓翼宸迟疑了一下，将盖子帮他打开，将葫芦递到他手中，而后自己也拿了个酒壶，在床边坐了下来。
赵远舟看他这样，问道：“小卓大人今晚是打算不睡了，陪我秉烛夜聊？”
卓翼宸没有回答赵远舟的话，而是说：“痛得睡不着？我陪你……”
赵远舟愣了一下，露出会心的微笑，卓翼宸一直都是这样，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小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一起喝酒的时候。”
卓翼宸想到在神庙的时候，他与赵远舟月下煮酒、雪中舞剑的情景，当时两人都以为会生离死别，没想到都活了下来，说道：“是啊，神庙一别，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直没有机会向小卓大人说一声，谢谢……”
卓翼宸看向赵远舟。
赵远舟左手拿起葫芦，向卓翼宸敬酒，说道：“这第一杯，谢小卓大人奔波八年、不辞辛劳，找回我的神识！”
卓翼宸举起酒壶，与葫芦碰了一下，眼中情绪复杂，说道：“你不用谢我，是我背负杀死挚友的罪责寝食难安，若我今生无法将你寻回，那我即使死了，也无法安宁……”
赵远舟说道：“这第二杯，谢小卓大人献出祖传的云光剑，为我重塑妖身！”
卓翼宸将酒壶一把放下，露出生气的表情，说道：“这云光剑本就是应龙龙骨所造，也是你损耗内丹所铸，还与你身本就理所应当，有什么可谢的！你这是瞧不起人！”
赵远舟笑了笑，喝了一口，说道：“是我心胸狭窄，卓大人端方君子、气吞山河，不要和我计较，我自罚一杯。”
赵远舟举起葫芦，认真说道：“这第三杯，谢小卓大人吞下母蛊、身陷牢狱，不惜以身为饵、备受折磨，也要护我周全……我赵远舟今生有你这位挚友，此生无憾！”
卓翼宸看着赵远舟，举起酒壶，说道：“赵远舟，你曾经是我的仇人，现在是我的挚友，更是我的恩人，经历了这么多，我们之间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也算不清楚，我卓翼宸今生能有你这位挚友，也此生无憾！”
说完，两人碰了一下酒壶，仰头喝了个痛快。
“咳咳……咳咳咳……”许是喝得太急，也可能是夜深露寒，赵远舟轻咳了起来，卓翼宸赶紧将葫芦给他拿到一边，手搁在他后背，将妖力输入他体内，为他顺气。
他的手覆在赵远舟的后背上，感到他又瘦了很多，后背的骨头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随着咳嗽的震动都快散架了，不免又心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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