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淡绿色糖罐的红绳在窗边晃了三年,马嘉祺真的把每个季节的甜都装了进来。
开春梨枝抽新芽时,他会带裹着春茶碎的硬糖,说咬着能尝见风的味道;盛夏蝉鸣聒噪,冰箱里总躺着柠檬薄荷糖,是他算好我下班时间,从便利店冰柜里刚拿的;深秋银杏落满院,罐里多了桂花糯米糖,嚼着有阳光晒过的暖;寒冬飘雪夜,他煮完姜茶,会往罐里添两颗焦糖奶糖,说这样夜里饿了含一颗,梦里都是暖的。
去年我生日,马嘉祺搬来个木架子,把满罐的糖一一好。最顶层是最初的玻璃罐,底层是新换的青瓷罐,他还在架子旁挂了本手账,每颗糖的来历都记在上面:"某年三月二日,她尝了春茶糖笑出梨涡""某年七月九日,薄荷糖化在她嘴角,像沾了露水"。我翻着手账笑他矫情,他却把我圈进怀里,指尖划过最旧的玻璃罐:"这些不是糖,是我怕错过的,每一个你的瞬间。"
今年入秋,妈妈说老梨树该修枝了,马嘉祺拿着剪刀蹲在树下,我蹲在旁边给他递工具,忽然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糖纸是梨花瓣的形状。"上周去文创店看见的,"他剥开糖纸喂我,"说这糖能存三年,我们存到梨树下次结果好不好?"我含着糖点头,甜意里混着梨香,忽然想起初中他蹲在老梨树下,给我捡掉落的梨花瓣的模样,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把甜送到了我嘴边。
前几天整理旧物,我翻出当年他擦伤手时我递的创可贴包装,他看见时眼睛亮了亮,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竟存着同款创可贴。"当年你塞给我就跑了,我没舍得用,"他把创可贴和我初中的梨叶日记本摆在一起,"现在看来,我们的心意,早就在这些小物件里藏不住了。"
晚上炖梨时,马嘉祺忽然说要给糖罐添新东西。他拿来张纸条,上面写着"今日炖梨,她吃了两碗,说比去年甜",折成小方块放进青瓷罐。我笑着抢过笔,也写了句"他蹲在梨树下修枝,阳光落在他发梢,比糖还暖",和他的纸条叠在一起。
窗外的老梨树沙沙响,月光又落在梧桐树梢,和重逢那天一样圆。马嘉祺把盛着炖梨的碗递给我,瓷勺碰碗沿的脆响,和三年前、十年前都没差。我舀起一块梨肉,看见他眼底的光,还是比热气烫,比糖甜。
青瓷罐的红绳被风吹得轻晃,我忽然懂了他说的"老了数回忆"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数清有多少颗糖,而是要记住每颗糖背后的瞬间: 是他泛红的指尖,是耳尖的红,是记在备忘录里的酸甜喜好,是藏在旧物里的岁岁年年。
这些甜,早就在时光里扎了根,像老梨树一样,年年都能结出甜的果,岁岁都能飘出香的韵,陪着我们,从青丝到白头,永远都不会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