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临海,暑气还未完全褪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蓝卿黛坐在宫婉宁的副驾上,指尖轻轻攥着帆布包的带子,目光掠过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宫婉宁快到啦,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别墅区。
宫婉宁偏过头冲她笑,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拐进一条栽满香樟的小路,路尽头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错落有致的独栋别墅。蓝卿黛跟着宫婉宁下车,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偶尔有几声鸟鸣从庭院深处传来,静谧得像一幅慢节奏的油画。
宫婉宁我哥今天应该在家,他上周去国外出差,昨天才回来。
宫婉宁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随口提起,
宫婉宁你别紧张啊,我哥看着挺严肃,其实人挺好的,就是不太会跟小姑娘说话。
蓝卿黛“嗯”了一声,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她早就从宫婉宁的只言片语里听过“宫久辞”这个名字——三十岁的集团总裁,年轻有为,是宫婉宁口中“永远靠谱的哥哥”。只是她没想过,开学刚一周,会因为帮宫婉宁搬行李,提前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宫先生”。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蓝卿黛刚换好拖鞋,就听见二楼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站在楼梯转角,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家居服,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的头发打理得整齐利落,额前的碎发微微垂落,遮住一点眉骨,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周身透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场。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丝毫没削弱那份久居上位的疏离感。
宫婉宁哥,这是我舍友蓝卿黛,中文系的,今天帮我搬东西。
宫婉宁连忙介绍,冲宫久辞挥了挥手。
宫久辞的目光在蓝卿黛身上停顿了两秒,那目光很淡,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晚辈,却让蓝卿黛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慌忙低下头,小声说了句:
蓝卿黛宫先生好。
宫久辞嗯。
宫久辞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
宫久辞辛苦你了,婉宁,带你朋友去客厅坐,我去拿瓶水。
说完,他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拔得像棵青松,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
蓝卿黛跟着宫婉宁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的抱枕。客厅的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黑白灰的主色调,却因为几盆绿植和墙上挂着的油画,多了几分温馨。她的目光忍不住追着宫久辞的身影,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修长的手指拧开瓶盖,动作流畅又好看。
宫久辞给你。
宫久辞把水递到她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蓝卿黛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连声道谢。
宫久辞似乎没在意她的反应,靠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拿出手机回复消息。蓝卿黛偷偷抬眼打量他,发现他连看手机的样子都很专注,眉头微蹙,眼神认真,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突然想起刚才对视时的场景,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海,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宫婉宁对了哥,下周我们宿舍聚餐,你要不要来啊?
宫婉宁突然开口,打破了客厅的安静。
宫久辞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
宫久辞我那天有会,不去了。
宫婉宁啊好吧。
宫婉宁有点失望,转头冲蓝卿黛眨眨眼,
宫婉宁本来还想让你尝尝我哥的手艺,他做饭可好吃了。
蓝卿黛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件事。她看着宫久辞低头回复消息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总裁,好像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只是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红晕,已经被宫久辞不经意间看在眼里。
宫久辞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蓝卿黛。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一点青涩的紧张,像一株刚冒芽的含羞草,让人忍不住想多留意几分。只是他很快压下了这份心思,他比她大八岁,又是婉宁的哥哥,怎么能对妹妹的舍友有不该有的想法?
宫久辞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学校吧。
宫久辞收起手机,站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
蓝卿黛跟着宫婉宁起身,心里有几分不舍,却还是乖乖点头。她跟着宫久辞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不小心把帆布包碰掉在地上,里面的笔记本掉了出来。宫久辞弯腰帮她捡起来,无意间看到封面上写着“蓝卿黛”三个字,字迹娟秀,和她的人一样温柔。
蓝卿黛谢谢宫先生。
蓝卿黛接过笔记本,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宫久辞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率先走向车库。蓝卿黛坐在后座,看着他开车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车子驶出别墅区,朝着明澜大学的方向开去。蓝卿黛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手里还残留着刚才碰过矿泉水瓶的凉意。她不知道,这次看似普通的初遇,会成为她长达一年暗恋的开始,更不知道,此刻开车的男人,心里也藏着一份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悸动。
到了学校门口,蓝卿黛跟宫久辞道谢后下车,看着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才转身走进校园。她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在空白处轻轻写下“宫久辞”三个字,然后又赶紧划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而此刻的车里,宫久辞看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他想起刚才女孩紧张的样子,还有她脸上的红晕,心里突然有点乱。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只是妹妹的舍友,别想多了。可他不知道,有些心动,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