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二）

在从休息室返回球场的路上，糸师凛突然有一种忐忑的感觉，莫名其妙开始紧张。

慢慢走到尽头，推开大门后是扑面而来的热闹氛围，球场上方的天空一碧如洗让凛眼前一亮。

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喧嚣一股脑涌进他的耳朵，大家都呼喊着胜者的名字，凛顿时被夺冠的喜悦托举在空中——他想揣着这份滚烫的情感向他的哥哥证明自己是不忘初心的，并不是哥哥口中的不务正业。

胜利就在手上，是眼见为实的证据，已经说明了一切。糸师凛只想立刻飞回法国，将胜利的果实摆在糸师冴面前让他哑口无言。或是能换取哥哥的任何一句夸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但凛在下一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总觉得此刻被什么牵引着。他没有被宽阔的绿茵场吸引，而是鬼使神差地随着一面属于他们球队的旗帜看去。

在看到那个本应该还在法国的身影时，糸师凛感觉自己完蛋了，心脏已经超过负荷地在胸腔内狂跳。

糸师冴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在远远的看台上俯瞰球场。

同时与本次决赛亚军RE•AL的王牌新人教练交谈，恐怕是来为资历年龄相当的教练传授前辈经验的吧。是糸师冴的原俱乐部邀请他来的吗？

糸师凛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个可能性。但在下一刻，冴平静地转过头看着站在球场上的糸师凛，仿佛在某一秒对他微笑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是为了我都可以。 是为了我吗？

一定…有一点吧。

糸师凛的大脑都被糸师冴在场这个认知清空了，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立刻冲上去抱住他的哥哥大喊我做到了——但在那一刻，凛却动弹不得。

他在兴奋之后又开始感到莫名的害怕，感觉哥哥离他很远似的。

世人的喧嚣被糸师凛按下静音，他感觉原本被托举在空中的自己正在快速坠落。

凛和哥哥远远对视，在绿茵场驰骋时并不觉得半个球场的距离很远，但此时遥远得让他觉得用尽全力也抵达不到。

为什么…还是那么远呢。

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的答案随后在脑海里浮现——因为糸师凛在之前的认知一直是得到这座奖杯应该就会得到一切，但现在总感觉什么也没得到。

在此刻，糸师凛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要的不止是哥哥单纯的夸赞，而是糸师冴这个人的身心。

为什么在知道哥哥居然亲临现场看自己比赛时没有想象中高兴，原来是因为自己过于贪心。

而我踢球的理由，一直以来就是能呆在哥哥身边，如此简单纯粹。

糸师凛开始认真问自己，拥有了这座奖杯能拥有糸师冴吗？

答案是否定的，直至现在已经手握奖杯，却连糸师冴的祝福都还未得到。

那还有什么意义。

糸师凛看着他和哥哥的距离，看似很近但他知道遥不可及。

他越是想要这个人，这个人就会离自己越远。成为世界第一就能和糸师冴在一起吗？

不是兄弟的永远在一起，而是恋人的。

是第一的话，能和他互诉心事，缠绵悱恻吗？

不能，因为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我们是兄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爱的不是我。

简单的仪式结束后糸师凛心慌意乱。

来不及沐浴更衣，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疾走，他想找到他一直以来追随的身影，直到门口负责整理球迷堆积的礼物的staff疑惑地拦住他。

解说凛选手，一会儿就是新闻发布会了，您……

糸师凛糸师冴在哪里？

解说嗯？

糸师凛糸师冴在哪里。

冴先生吗，刚才才经过我们，居然理我们了，意外亲切呢。

staff言语中都是崇拜，

解说他还说这捧花大得挺夸张。哈哈哈，您的粉丝可真疯狂，这花——

糸师凛的注意力落在一旁，是两人才能抬起的大体积花束，绿叶中缀满艳丽的玫瑰。

他正觉得无聊想继续向门口走去，却敏锐地发现那捧夸张的玫瑰下挂着一张烫金的贺卡，上面印着一串西语，附带香吻一枚。

凛不懂西语，但他看清楚了贺卡下方的落款——赠礼人是那位性感热情的西班牙甜心。

糸师凛在那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彻底被误会的委屈压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在哥哥眼里已经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

看来糸师冴更不屑自己了，这和糸师冴口中那种踢球只为和美艳女星结婚的人有什么两样。

糸师凛又感到害怕，他害怕冴再一次对他口出恶言，他的心已经很难承受哥哥对他的负面评价，特别是在这个原以为得到一切的日子。就算出去见面了，哥哥会对自己说出他想听的话吗？答案在凛的心中不言自明。糸师凛害怕和哥哥又一次发生冲突。

因为每一次吵架的缘由都莫名其妙，无法预料。

他对他们兄弟关系的稳定程度感到极度不自信。凛站在原地许久，没再继续向外走，低声骂了句脏话，烦闷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