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浮空城的穹顶在爆炸中震颤，唐晓翼拽着墨多多滚进通风管道。血腥味和机油的刺鼻气味在狭小空间里发酵，墨多多的耳环勾住了唐晓翼的衣领，藏银与血污碰撞出细碎的响。

“你恢复记忆了？”唐晓翼压低声音，手指擦过墨多多颈后的针孔。

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通风管外透进的冷光里，墨多多的瞳孔收缩成兽类的竖线——那是“神谕”残留的异化痕迹。

“只记得一些碎片。”他松开手，嗓音沙哑，“比如某人第一次见面，就捏我脸。”

唐晓翼的呼吸滞了一瞬。

管道下方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十二台培养舱正在注满淡绿色液体，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唐晓翼”的克隆体。虎鲨的怒吼从通讯器炸开：“他们复制了整整一实验室的你！”

“真恶心。”唐晓翼的刀尖抵住通风管盖板，“菜鸟，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吗？”

墨多多摸向腰间的手雷：“你是指‘炸出一条生路’那一部分？”

盖板被踹飞的瞬间，藏银刀与手雷同时划出弧线。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最近的三台培养舱，液体泼洒在地面腐蚀出嘶嘶白烟。克隆体们却在浓烟中睁开了眼睛。

“见鬼，他们醒了！”扶幽的探测器疯狂闪烁，“生命体征完全同步——他们在共享唐晓翼的战斗记忆！”

最前排的克隆体已经摆出唐晓翼标志性的起手式。真正的唐晓翼反而笑了：“学我？”他突然甩刀割破自己手掌，鲜血溅在最近的克隆体脸上，“那这个学得来吗？”

被血溅到的克隆体突然僵直，皮肤下凸起蛛网般的银线——是“神谕”留下的力量在排斥赝品。墨多多趁机掷出扶幽给的干扰器，爆开的蓝光让半数克隆体跪倒在地。

“漂亮！”查理从通风管跃下，兽耳警惕地转动，“但主控室还有更多——”

整面墙突然坍塌。

月光从破洞倾泻而入，照出墙后的人影：埃克斯被铁链悬在半空，而操纵锁链的男人转过身，露出众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简？”唐晓翼的刀尖微微发颤，“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简先生轻笑，右眼渐渐浮现出和唐晓翼如出一辙的伤疤，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十年不见，晓翼。”他的指尖抚过埃克斯颈侧的针剂，“用‘神谕’救他，或者看着浮空城毁灭——选一个？”

墨多多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血脉相连的战栗。唐晓翼的侧脸在月光下像一尊苍白的雕像，那道伤疤突然开始渗血。

“你还是不了解我。”唐晓翼突然向前一步，“简，你输了。”

藏银刀刺入自己心口的瞬间，整座实验室的克隆体同时惨叫——他们共享的不只是记忆，还有痛觉。简的表情终于裂开一丝惊慌：“你疯了？！这样你也会——”

“这才叫‘学不来’。”唐晓翼咳着血笑起来。墨多多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时，摸到掌心被塞入的金属物件——是那枚藏银耳环的另一只。

查理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清晰传来：“墨多多！现在只有你能用‘神谕’！”

墨多多看着怀中逐渐冰冷的唐晓翼，又看向自己染血的耳环。记忆最后的拼图轰然归位——

生命树下，少年将耳环拍进他手心。

“再见了，菜鸟。”

耳垂上的银环突然发烫。墨多多握住两只耳环狠狠相撞，银光如潮水漫过废墟。他听见自己说：

“我的愿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