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霍琪一直都觉得傅颖活得很清醒。

她总是淡然的道出一些的道理。

当下或许理解的不深刻，后来回想起来，原来有些话还是要经历后，才能彻入心骨地理解它的含义。

傅颖曾经还说过：要想痛苦消失，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痛苦。如果刻意的忘记反而会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和痛苦。

她如今就是要让痛苦侵袭自己，痛彻心扉才能脱胎换骨。

“他们好像往这边来了。”曾跃的前面就是一面透明的大落地玻璃窗。她眼瞅着两人从楼上下来，往这边有说有笑的走来，“真踏爹的晦气。”

霍琪能明显感觉曾跃的身体瞬间崩紧，原来轻轻拍着她头的手变成死死的摁住。

看来还是不信她啊。

“没事，多让我看看，我能死心的更快。”霍琪拿额头蹭蹭她的肚子，声音被衣服闷的沉沉的。

“等会。”曾跃蹙眉紧紧盯着步清森怀里的女人，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火，“她身上那件衣服怎么那么像你那件。”

她不至于看错，因为这衣服的从最初的设计到最后的成品，全部都是她一个人费劲心思完成的。

她加了很多自己的小心思进去，所以刚开始她还不确定。

等近了些，看到衣服上特有的刺绣花纹，她百分之百确定这衣服就是她设计的那件。

“我说在家里怎么翻不到，原来跑这里来了。”

霍琪伸手抓住曾跃的手，缓缓转头将视线投向开门进来的两人身上。

刚才远没注意到，这会一看。

还真是。

“这恶心的玩意。”曾跃看见自己设计出来独一无二的东西穿在一个贱人身上，感觉像是被人迎面被浇了一盆屎水一样，恶心到了极致。

她抄起自己才喝了两口的咖啡，从兜里摸出口罩，径直冲向背着他们准备上楼的两人。

霍琪什么也没说，也没阻止，面露冷色的从包里取出墨镜和口罩，跟在后面。

虽然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但霍琪也不想太显眼。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曾跃压低声音，克制住怒气，结果越想越气，佯装被绊倒，直接给她来个咖从天浇。

啊！

店里其他的客人纷纷转头过来看热闹。

“有人受伤了吗？”

服务员也察觉到这边的突发的情况，着急赶来的才问完一句就被霍琪拉到一边。

“阿雅，没事，不用担心。”

“琪姐！”服务员小姐姐两眼一黑地扫了眼这诡异气息的修罗场，小声地跟霍琪咬耳朵，“这叫没事！我是牛马，怕老板骂。”

“怕什么？”霍琪抬抬下巴，“你们家老板不是在哪里嘛。”

服务员小姐姐顺着方向，眼睛向上一看。

她们老板正兴致盎然地撑在二楼的玻璃围栏看着热闹。

“放心。”霍琪拍拍她的肩膀，“去忙吧，他敢骂你，你就来跟我告状。”

服务员小姐姐被霍琪推着一步三回头，胆战心惊的回到了吧台里面。

有些准备走的人，见服务员被推走，统一的停了下来找了位置，齐刷刷往这边看热闹。

曾跃扭头见这么多人看她，有点小紧张。

她偏头看了眼抱着手的霍琪，挑了挑眉。

“月月。”霍琪推了推墨镜，小声道：“表情控制一下。还有不用迁就我，我现在无所谓了。”

曾跃挑起眉尾，认可的朝她点点头。

这冷静的态度，曾跃觉得今天这场戏值了。

她抿嘴收住不经意间就上扬的嘴角和眉眼，贴心的问气的全身发抖的女人，“你还好吗”

她晃着手里空了的杯子，心想这杯子还是太小了。

“啊！”还沉浸在甜蜜中的女人，被当头一浇的褐色液体浇的直接愣在了原地。她手颤抖地举在空中，感受冰冷的水流从发间滑向额头，脸颊，最后顺着脖子流衣服里。

“你！”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回头嗔怪地觑了眼曾跃和霍琪，随后又转回头娇娇柔柔地喊道，试图唤回步清森的关注，“阿森。”

都这样，还能保持这种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

也真是一种境界。

曾跃和霍琪对了个眼神，口罩下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霍琪无声地嗤笑了一声，抬眸看了眼某个快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转身去找服务员借了抹布。

“啊，不……好意思。”曾跃淡定地接过霍琪从服务员手上借来的抹布，手忙脚乱地整个呼在女人的脸上，一顿不客气地揉，嘴上倒是很积极的道歉，“我没看脚底下，真是太对不起了，弄湿了你的衣服。”

因为楼梯设计的比较宅，走在前面的步清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若有所思。

他此刻脑海里全部是刚刚推门进来无意间看到的那个背影。

出奇的像她。

只是以他对她的了解。

这个时间，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周末休息的天，她只会待在家里，睡睡懒觉，刷刷剧，很少出来这种无聊的商场逛。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这样未免有点不礼貌了吧。”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手劲挺大，娇柔的音调一下被低沉的声音替代，“而且你未必是不小心的吧。”

女人在不小心加重了音调。

霍琪和曾跃交换眼神，彼此有些惊讶。

这女孩不简单啊。

曾跃吃痛的甩开被抓住的手，撩起眼皮，委屈地看向她，“姐姐，对不起。把你这么漂亮的衣服弄脏了，这是限量款的吗？我没有钱赔怎么办？”

话音才落，眼泪也配合默契，齐齐两颗泪眼睛里掉了出来。

看起来，委屈又无助极了。

霍琪没想到曾跃这泪水说来就来，悄悄地给她比的个大拇指。

“我朋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就原谅我们吧。”霍琪拼命的夹住嗓子。

“呵。”女人扒开贴在眼睛上的头发，冷冷地瞟了她们两眼，“赔钱，钱能解决万事。单单用嘴说出来的道歉，并没有什么价值。”

步清森走到头了，回头才反应人没跟上来，立马又折回来。

结果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他显然没想到在他面前娇滴滴的人，竟然是还有这样的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一面。

“这是怎么了？”

他缓缓从楼梯转角出来，伸手扶住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靠着的人，眼睛却看也不看她，径直地落在了曾跃和霍琪身上。

他有些不确定，眯起眼睛喊道：“霍琪？曾跃？”

“认错人了。”曾跃口罩下的嘴无语地朝左一勾。

霍琪抱着手，不语。

“霍琪，怎么怕了？”步清森没理女人，“连句话都不敢对我说。我这个样子你还满意吗？如你所愿，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哇！

谁给他这么大脸，还好意思怪别人。

曾跃刚想上去给步清森来一巴掌，就被霍琪拉住了。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步清森的变化，饶有兴趣地扫了她们两眼，勾唇轻笑。

“看来你们二位才是姐姐吧。”她柔柔弱弱地挽住步清森的手，撒娇着宣示自己的地位，“亲爱的，我的衣服脏了，妆容也毁了，我们回去好吗？”

同时还不忘树立自己的形象，善解人意道：“是我的问题，没听到提醒，移的太慢了，才发生这样的意外。不过像我们女孩子力气小，端不动可以让服务员帮忙噢。”

曾跃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泼的咖啡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浇开了，怎么空气里都是一股茶味呢。

“亲爱的。”见步清森无动于衷，女人挑逗般的用隆起蹭蹭他的胳膊，“我冷，也难受。”

“我们走吧。”霍琪突然丧失了继续下去念头，拉拉曾跃的手，“我有点饿了。”

“饿了？”曾跃脸上的伪装一下就掉了，她扔掉攥在手里的毛巾，拍拍手， 一点没管上面看着她暗暗咬牙切齿的女人，问：“想吃什么？”

“这就走了？”某个看热闹的人，闻着味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