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梁缘是怎么麻溜儿混进王爷府邸 ,还和小齐成就饭食之交的三个月后说起,齐府的当家人遇到了刺客,梁缘正巧在地图内探寻NPC,在小齐父子二人震撼的目光下,提溜起那几个顶着“敌方”牌子的刺客,暴揍了这几只刺杀不成反而拆家的人形二哈。
齐父盯着梁缘的眼仁 ,嘴里的叨叨着什么司巫者的眼睛…
口中叼着狗尾巴草的红眸少年抬眸肆意一笑,唇齿间的狗尾巴草随着一颤一晃时不时扫到这人红黑相见的玄色对襟,梁缘一边擒着欲哭无泪的刺客NPC的命运的后颈,一边含糊不清地纠正:“不是司巫这种商周叫法啦,我不是那群老古董,是大祭司啦。”
可梁缘不知,落在其他人眼里,这一幕多么令人惊诧。
那群刺客趁着天边月色阴沉,悄摸翻进王府里,几个身轻如燕提着短刃的蒙面黑袍人不仅提前毁坏了王府内的潜藏急救布置,自己家里的精挑细选的壮丁没还来得及护住阿布(蒙古语中父亲的意思)就被他们抹了脖子。
短刃刺入一个家丁的脖子大动脉,家丁甚至没有摆出惊惧的表情,汩汩血液随即像喷泉一样溅在周围人的面目。小齐脸上也没有避免,温热的铁锈味的血,黏腻腻,潮乎乎的,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盘旋绕在人脖颈,随时可以圈紧身体来一个致命的绞杀。
原先几个时辰前还满脸笑容的平凡面容还在逗着小齐,但现在,他们只能狰狞地瞪大生长血丝的眼睛,不甘地想伸出抽搐的手去拽那些刺客的武器…最后都死不瞑目地凝视小齐。
这些眼眸在夜色中像一只只不屈的恶狼幽光,似剑划烂小齐的皮肤,让他面对现实。
六岁的孩子吓得浑身血管里的血都凉透了,他大睁着墨色眼眸,心脏震的发麻,身体似经受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瘦小的身躯战栗,恐惧,害怕,兴奋…
不知凡几的复杂的情绪直接钻入小齐的脊髓,无数尖锐的针从四面八方刺向他纯白的灵魂。
小齐不似其他孩子那般,他只是固执的想挡在阿布前面,却只能被高大的阿布轻松勾着领子往回带牢牢地护在身后,瘦小的自己难道以后也只能像此刻一样,无能地攥着阿布的衣角吗?他酸涩的眼珠儿盯着那些沾了家丁鲜血的短刃,或者说,有了家丁血液滋养的刀刃闪着寒光,带着凌厉的风,直直地要捅进阿布的胸口。
“铮”得一声,剑刃相碰,震得那短刃主人错步后退,惊惧地看向横着剑,神色吊儿郎当的少年身上。他们锐利到阴森的目光交接处——那少年眼眸却依旧含笑。
小齐还没叫出声,梁缘食指和中指并拢,捏住自己从算命大爷身上骗来的蛤蟆镜镜框,放到小孩子鼻梁上,推到鼻根,温柔又戏谑道:“我来解决他们,小孩子不许看,快去找你的亲亲额吉吧。”
齐王爷回了神,欲张口提醒梁缘,但那少年头一撇,身子一歪,上挑的红眸在脸上勾勒出凛冽的寒气,剑刃挥、砍、挑了一圈儿,刃锋宛若游龙般在其中游走,不一会儿就挑断刺客们的手筋,也是刚刚所说场景。齐王爷面露狂热地望向缓缓走来的少年。
这几个月梁缘和小齐的结交在王爷的掌握之内,因他和小齐第一次见,自家高手就和他交手后失败。王爷见梁缘没有伤害小齐的想法,内心也涌现了一个疑虑:“这人莫非是那司巫?”如今看来,果真是这般。
传闻只要和司巫做交易,没有一个人的愿望落空。多少人趋之若鹜,只是交易过后的人唯道那司巫有双妖异的眼眸。
有人曾思考这家伙莫不是什么妖怪神仙精鬼,这人只告诉他们,可唤他们“司巫”,但这是商周的叫法。“祭司”这个偏大众的词语倒渐渐引得人们认同。
梁缘总是温和的笑,一副皮囊侬丽非人似神似妖,四肢虽说灵巧,身形却时常滞空,关节如有无形丝线钳制,宛若精巧玩偶。
先去死去的壮丁周边说了句抱歉,手指凑过去合上他们的眼帘。
梁缘起身,素白的指尖虚指了这群刺客的额间,几枚银针从那些刺客头顶飞出,刺客登时化成一摊烂泥。
梁缘眼眸微眯,猩红的瞳孔映衬出两指夹着冒着黑水的银针,似在烈焰里灼烤烫化,他肃声说:“是怪物的羽翼。”
他袖子一翻,收起银针般的羽翼。
小齐脸上的蛤蟆镜歪歪斜斜,大人的东西显然不适合小齐,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惊魂未定地拽了拽阿布的衣襟:“阿布,我想去看看额吉。”
齐王爷闻言心头一阵心疼地抱起儿子,今天也是让那群刺客正好逮到了机会,大部分家仆都出去采购,小齐的额吉恰好在皇宫里未归,他们爷俩这才那么狼狈,也是因祸得福,碰到了传闻中的“祭司”。
即使并不是巧合,众人皆知梁缘提前就在王府附近蹲守。
齐王爷小心安排好家丁伤亡,以及王府内的财产损失情况,忙活好几个时辰,才有了时间去看望小齐和梁缘。
梁缘还是逗着小齐玩。
“你方才害怕吗?”
小齐吸了吸鼻子,推了推蛤蟆镜,倔得不肯掉眼泪:“不是害怕。”
梁缘想了想,没有摘下小齐作为最后一个保护罩的蛤蟆镜,而是很认真地问:“你认为自己太小,没有保护好你的阿布和家丁叔叔?”
小齐点点头,几乎压不下哽咽:“我,我平时不该玩的…我好没用…”
梁缘拥他入怀,半是无奈半是遗憾:“不是你的错。”
小齐以为眼前人要说什么小孩子还小不是自己的错云云,额吉经常这么告诉他。
但梁缘没有,他只是道:“对不起,是我的错,倘若我早点儿赶到,你不会遭遇危险,他们不会死,你也不会钻牛角尖,王府也不会遭遇劫难。”
小齐:“啊?”
梁缘擦掉小齐的眼泪:“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都没有错。”
梁缘即便失忆了,心里的潜意识还是告诉他,自己要救下他们,这是自己的责任和存在的意义。
明明他们不会死的,不是吗?
小齐挣开怀抱,连自我责难都忘了,讶异地看梁缘:“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这是祭司的义务,我不该让怪物这么猖狂。”
小齐还想再说什么,他家阿布抬脚进来,笑着和梁缘道歉,最后问道:“你们再聊什么?”
梁缘还是一副笑脸:“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