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夏日,日光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洒下一地碎金,花园中繁花似锦,馥郁芬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顾念安身着粗布麻衣,穿梭在花丛间,手持一把精巧的花锄,正小心翼翼地为娇嫩的花儿松土。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紧贴着脸颊,却丝毫未影响她专注的神情。此时的她,与这园中的花草融为一体,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画卷。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丫鬟们的嬉笑喧闹声由远及近。
顾念安抬眸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鲜亮衣裳的丫鬟们簇拥着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大步走来。
那男子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峻,正是侯府的少爷沈钰泽。自上次病倒后,他的脸色仍带着些许苍白,却不减其风姿。
沈钰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花园一隅的顾念安,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似是有什么久远的记忆被瞬间唤醒。
顾念安察觉到那道目光,心猛地一颤,手中的花锄险些滑落。
往昔被少爷怒斥的场景如噩梦般涌上心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垂下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你且过来。”沈钰泽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在这静谧的花园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顾念安紧咬下唇,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屈膝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少爷。”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脚下的石板路,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的男子,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膛。
沈钰泽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紧紧锁住面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子,眉头轻皱:“抬起头来。”
顾念安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目光却只敢停留在他的鞋面,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指节泛白。
“本少爷问你,这花园中的花草可是你修整布置的?”沈钰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顾念安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回少爷,是奴婢所为。奴婢不过是略通些花草之术,让少爷见笑了。”她的声音轻柔如微风,却透着一丝不安。
沈钰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做得甚好,日后这花园中的花草便由你专门照料吧。”
顾念安心中一喜,能摆脱那些繁重粗役自是求之不得,但又顾虑这或许只是少爷的一时兴起,说不定哪天便会收回成命。她连忙跪地谢恩:“多谢少爷抬爱,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不负少爷所望。”
自那日后,顾念安每日便一心扑在花园之事上。她清晨即起,伴着朝露挑选花种,依照时节悉心栽种养护。
每一朵花儿在她眼中都如同珍宝,她用那双巧手为它们修剪枝叶、浇水施肥,花园中的花草在她的照料下愈发繁茂艳丽,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醉人的芬芳,引得蝴蝶蜜蜂纷纷飞舞其间。
而沈钰泽也时常会来花园散步,每次到来,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寻找那道忙碌的身影。
一日,阳光格外炽热,顾念安在花园中忙碌许久,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沈钰泽远远瞧见,心中竟莫名一紧,快步走上前,将手中一方绣着精致云纹的手帕递向她:“擦擦汗吧,莫要中暑了。”
顾念安见状,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惶恐,连忙摆手推辞:“少爷,这万万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亵渎少爷的物件。”
沈钰泽却眉头一皱,眼神中透着一丝执拗,执意将手帕塞到她手中:“拿着,本少爷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顾念安的手触碰到那柔软的手帕,只觉脸颊瞬间滚烫,她红着脸接过,手帕上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她的心也如同这手帕上的绣纹一般,泛起了丝丝难以名状的涟漪。
然而,侯府深宅之中,这样的情愫犹如一颗危险的火种。
没过多久,关于顾念安和少爷走得近的传言便如暗夜里的潮水,在府中悄然蔓延开来。有的丫鬟心生嫉妒,在背后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甘;有的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顾念安如何在这侯府的规矩下撞得头破血流,认为她不过是痴心妄想,妄图攀高枝。
喜儿听闻这些传言,心急如焚地找到顾念安,拉着她的手满脸忧色地说道:“妹子,你可要千万小心啊!这侯府中最忌讳的便是下人与主子有私情,这流言蜚语若是传到老爷夫人耳中,你可就大祸临头了。”
顾念安紧握着手中的手帕,眼神中既有甜蜜的憧憬又有深深的忧虑:“姐姐,我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可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每次见到少爷,心中便如同乱麻一般,全然没了分寸。”
此时的顾念安,犹如陷入了一张无形的情网之中,一边是侯府森严冰冷、犹如天堑般不可逾越的规矩,一边是在心底悄然萌芽、难以抑制的情愫。
她在这夹缝中苦苦挣扎,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未来的路在这侯府的迷雾中模糊不清,不知将会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