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如墨,沉甸甸地覆压着侯府的每一寸土地,乌云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那本就黯淡的月光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一丝光亮也无法穿透。
侯府的花园中,顾念安的身影在小径上徘徊游荡,宛如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她身着一袭朴素的粗布衣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显得愈发单薄无助。
手中紧握着沈钰泽之前赠予她的手帕,那手帕的边角已有些磨损破旧,却被她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视若稀世珍宝,仿佛那是她在这冰冷侯府中唯一的温暖与慰藉。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犹如一潭幽深的死水,却又不时地泛起痛苦的涟漪。时而,她会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沈钰泽居住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时而,她又会无奈地摇头叹息,那叹息声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却饱含着无尽的哀愁与绝望,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段感情的艰难与无奈。
“念安,你当真要这般狠心,躲我至此吗?”沈钰泽的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与哀伤,打破了这夜的死寂。
顾念安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凝固在了原地。她缓缓转过身,借着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星光,隐约看到沈钰泽站在不远处。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不堪,领口微微敞开,头发也松散地披在肩上,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显然是一路焦急地寻来,未曾有时间打理自己。
“少爷,您不该来的。”顾念安下意识地低下头,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每一个字都似乎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沈钰泽快步走到她面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的目光炽热而坚定,紧紧锁住顾念安的双眼,仿佛要用这眼神将自己的心意全部传达给她:“我怎能不来?这些日子,你可知我找你找得有多苦?每一个夜晚,我都辗转反侧,满心都是你的身影,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
顾念安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顺着她那消瘦的脸颊滚滚而落:“少爷,我们之间本就是错。夫人不会容我,这侯府的规矩也不会容我。您是侯府的少爷,有着大好前程,莫要为了我这卑贱之人毁了自己。您就当从未认识过我,放过我吧……”
沈钰泽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执拗与坚定:“我不在乎那些。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与旁人不同。你的温柔、善良和坚强,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中。我心中早已认定了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哪怕与这侯府的规矩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闹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沈钰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定是母亲的人又来巡查了。
“念安,你先走,我去引开他们。”沈钰泽急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关切,双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顾念安的肩膀,似乎不舍得松开。
顾念安却猛地拉住他的衣袖,眼神中透着决然:“不,少爷,不能让您冒险。要走一起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为了我陷入危险之中。”
沈钰泽心中一暖,感动与爱意交织在一起,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夫人带着一群家丁举着明晃晃的灯笼快步走了过来。
那灯笼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闪烁,照映出夫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家丁们迅速围了上来,将他们紧紧地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好啊,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在此私会!”夫人的声音气得发抖,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她的眼神中满是怒火,那愤怒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顾念安和沈钰泽。
沈钰泽毫不犹豫地将顾念安护在身后,挺直了脊梁,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母亲,此事与念安无关,是我执意要找她的。您若要罚,就罚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迁怒于她。”
夫人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你以为我不敢?今日我便要好好惩治这个狐媚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引你!”
说罢,夫人一挥手,家丁们便如恶狼扑食一般要上前抓顾念安。
沈钰泽奋力阻拦,与家丁们推搡起来。混乱中,顾念安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旁边的石头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洇红了一片泥土。
沈钰泽见状,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起顾念安,双手颤抖着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念安,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顾念安气息微弱地说:“少爷,莫要管我……您快走……”
夫人也有些惊慌失措,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仍强装镇定:“把这个丫鬟带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别让她死了。至于你,跟我回房,我要好好跟你说说!”
沈钰泽无奈,只得缓缓放下顾念安,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担忧。他深深地看了顾念安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然后跟着夫人离开。
顾念安躺在地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仿佛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在了这黑暗的角落。
待顾念安的伤稍好一些后,夫人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发到了侯府最偏远、最破旧的柴房做事,还派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专门监视她,不许她与沈钰泽再有任何接触。
而沈钰泽也被夫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对着书卷发呆,那书卷上的文字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成了顾念安的模样,他无心研读,满心都是对顾念安的思念与担忧,犹如困兽般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却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一日,喜儿偷偷地来看望顾念安,她的怀中揣着一些简单的吃食和伤药。柴房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微弱的光线从破旧的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照在顾念安那消瘦而憔悴的脸上。
“妹子,你受苦了。这侯府夫人实在太狠心了!”喜儿心疼地说道,眼眶中满是泪水,她轻轻握住顾念安的手,那手冰冷刺骨,如同她此刻的命运。
顾念安苦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角微微上扬,却扯出了满心的苦涩:“姐姐,我没事。只要少爷安好,我怎样都行。”
喜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你这又是何苦呢?少爷被禁足,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你们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这侯府的规矩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念安望向窗外那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眼神空洞而无神:“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此时的他们,就像两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鸟儿,虽有心挣脱这束缚,飞向自由的天空,但却被这侯府的重重规矩和阻碍紧紧地捆绑着,难以逃脱命运无情的摆弄。
未来的路在这黑暗中显得愈发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