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内,一片忙碌喧嚣之景,处处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绸缎从屋檐上倾泻而下,宛如燃烧的晚霞,金色的双喜字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灯笼高挂,随风摇曳,整个府邸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海洋之中。
然而,这繁华热闹的背后,却暗藏着如深海般的悲凉与无奈,似那华美的锦缎下掩盖着的腐朽与破败。
沈钰泽被一群家丁押着来到正厅试穿婚服,那婚服是用上等的红色锦缎制成,绣着繁复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婚姻的尊贵与庄重。
可在沈钰泽眼中,这华丽的婚服却如同一滩刺目的鲜血,让他心生厌恶。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由下人们像摆弄木偶一般为他穿戴,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身体。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逃婚去拯救他心爱的顾念安,那想法如同燎原之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驱散了周围的一切繁华与热闹。
“少爷,您就别再想着那丫鬟了,夫人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门婚事对侯府至关重要,关乎着侯府的兴衰荣辱,您就认命吧。”贴身小厮跟在沈钰泽身边,小心翼翼地轻声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恐惧,眼神不时地瞟向四周,生怕被旁人听到。
沈钰泽猛地转过头,眼神冰冷如霜,好似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他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那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小厮:“住口!我绝不会娶林婉清,我爱的只有念安,谁也别想阻拦我!哪怕与这侯府为敌,我也绝不妥协!”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空旷的正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此时,在地牢深处,顾念安瑟缩在角落里,周围一片黑暗,只有墙上那豆大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摇曳的火光照在她那瘦弱的身躯上,映出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地牢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那味道令人作呕,仿佛是死亡的宣告。
她蓬头垢面,头发如枯草般杂乱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遮住了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她的眼神呆滞,望着前方那无尽的黑暗,心中的希望之火也在这黑暗与绝望的侵蚀下,一点点地熄灭,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妹子,你吃点东西吧,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少爷留条活路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少爷他定会做出傻事来。”喜儿偷偷来到地牢,她的脚步急促而慌乱,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破旧的布包,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干粮。
看到顾念安那憔悴不堪的模样,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声音在这寂静的地牢中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怜悯。
顾念安轻轻地摇了摇头,动作缓慢而无力,仿佛那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的嘴唇干裂,微微张开,轻声说道:“姐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少爷要娶别人了,我……”话未说完,泪水已再次模糊了双眼,顺着她那消瘦的脸颊滚滚而落,滴在那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仿佛是她破碎的心。
就在订婚仪式的前一天,沈钰泽趁着家丁换岗的短暂间隙,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身形快速而轻盈地穿梭在侯府的小径上,避开重重守卫,那些守卫的身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道道可以轻易绕过的障碍。终于,他来到了地牢的入口。
地牢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气息,沈钰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当他看到顾念安那瘦弱的身躯和绝望的眼神时,心中一阵剧痛,好似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心脏。
“念安,我来了,我带你走!”沈钰泽说着,便快步走到顾念安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急切地去解顾念安身上的铁链。那铁链冰冷而沉重,每解开一环,都仿佛是在挣脱命运的束缚。
顾念安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感动,那眼神中仿佛有一道光瞬间亮起,驱散了些许黑暗:“少爷,这怎么行?侯府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这样做,只会让您陷入更大的困境。”
沈钰泽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他紧紧握住顾念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这侯府的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你,我的世界将毫无意义。”
然而,他们还未走出地牢,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间,一群家丁手持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牢,也照亮了家丁们那冷峻而威严的面容。
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着华丽的锦缎衣裳,头戴金钗玉饰,妆容精致,可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仿佛是被暴风雨笼罩的天空,随时都可能降下雷霆之怒。
“好啊,你们这对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这个时候逃跑!”夫人怒喝道,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这狭小的地牢中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沈钰泽毫不犹豫地将顾念安护在身后,挺直了脊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母亲,求您放过我们吧。我和念安是真心相爱的,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您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儿子,让我们离开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但更多的是坚定与执着,眼神中满是对顾念安的深情与对自由爱情的渴望。
夫人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你以为爱情能当饭吃?你若执意如此,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侯府的声誉和前程,怎能毁在你这一时的冲动之上!”
顾念安泪流满面,她从沈钰泽身后走出,扑通一声跪在夫人面前,膝盖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夫人,求您不要为难少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离开侯府,永远不再回来。只要您能放过少爷,让他平安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颤抖而悲戚,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心中只有对沈钰泽的爱与牺牲自己的决然。
沈钰泽紧紧握住顾念安的手,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舍:“不,念安,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一切,我怎能让你独自承担这痛苦!”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婉清出现了。她身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步伐轻盈地走进地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阿姨,我看这两人也是真心相爱,您又何必棒打鸳鸯呢?”林婉清的话让众人都吃了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夫人皱了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困惑:“婉清,你这是何意?这丫鬟根本配不上钰泽!你难道不知道这门婚事对我们两家的重要性吗?”
林婉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豁达与洒脱:“阿姨,我也不想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我虽然身为女子,却也渴望一份真心相待的爱情。我看,不如您就成全他们吧,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因为这门婚事,让大家都陷入痛苦之中,又有什么意义呢?”
夫人沉思片刻,眼神中不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中权衡利弊。她深知若强行拆散这对恋人,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波,不仅会影响侯府与沈家的声誉,还可能会让沈钰泽做出更加极端的事情。
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又像是对命运的妥协:“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这一次。但你们要记住,以后若是有什么差错,可别怪我心狠!这侯府的大门,一旦踏出,就再也别想回来!”
沈钰泽和顾念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愣了片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随后,沈钰泽紧紧地抱住顾念安,两人相拥而泣,泪水交织在一起,那是喜悦的泪水,是历经磨难后终得圆满的幸福泪水,也是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感慨泪水。
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波折,他们深知这份爱情来之不易,如同在荆棘中绽放的花朵,虽美丽却伤痕累累。
侯府虽大,却容不下他们的爱情,那高耸的围墙和森严的规矩,不过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未来的路依然充满未知,好似一片迷雾笼罩的荒野,但他们已下定决心,携手走出侯府,去追寻属于他们的自由与幸福,哪怕前方荆棘密布,他们也毫不退缩,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相爱,心中便有光,足以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