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地窖之中,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透入。
里面格格不入地摆放着一张美人榻。
云卿静静地躺在上面,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此前,她刚刚取出一颗击穿心脏的子弹,因心脏骤停而陷入了昏迷。
不一会儿,药人强悍的恢复力使得云卿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意识恢复,云卿缓缓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来,再次拿起托盘上的手术刀,然后把刀抵在自己的肺部。
子弹被扔在托盘里,发出“当”的一声响。
肺部被切开,让云卿感到呼吸困难,她止不住地咳嗽,黏腻的血液连同嘴里的棉布一起被云卿吐在地上。
汗珠不断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刚刚才恢复些许红润的脸色,此刻又变得惨白一片。
她紧紧闭上双眼,虚弱地靠在榻上,静静等待着伤口慢慢恢复。
就在这时,地窖的暗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张起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一时惊慌失措起来。
他快步来到云卿身边,下意识地拔出匕首就要割开自己的手掌,却被云卿一把拉住。
“你的血会破坏我身体里血液的平衡,我喝不了。”云卿轻声说道。
张起灵紧紧握着云卿的手,脸上满是焦急。
他的血没用,那该怎么办?
云卿看着他,半真半假地开了个玩笑:“除非你把你的血全都换给我。”
“换!”
张起灵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随后,他痛苦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努力回忆着:“可以用药,你以前用过的那种药。”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可以加速造血的药?”她看着张起灵,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对。”
张起灵眼神中满是希冀,眼巴巴地看着云卿,仿佛在等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云卿却轻轻摇了摇头。
张起灵的肩膀瞬间泄了力气,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眼神也变得暗淡无光。
云卿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心中一软,一把抱住张起灵,她柔软的头发轻轻蹭在他的脖颈,轻声问道:“你不检查检查我哪儿受伤了吗?”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托盘上那十几颗沾染着血迹的子弹上,又看向身上已经不见任何伤痕的云卿,目光复杂。
回想起刚才云卿奄奄一息的模样,张起灵仍心有余悸,当时他真的以为她就要离他而去了。
他曾经猜测过云卿是药人,却不知道药人身体的恢复力竟如此强悍。
可是,即便恢复力再强,疼痛却是无法避免的。
“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
说着,云卿将护目镜和口罩仔细戴在张起灵脸上,又为他戴上医用手套。
张起灵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一个人杀了日军一整个实验机构的人,他们正在大规模搜捕你,还扬言你要是不出来,就要开始屠杀老百姓。”
云卿将手术刀递到张起灵手里,语气冷漠:“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威胁我了。”
“有些子弹在后背的位置,我不好取,你帮我取出来,小心点,不要沾到我的血,我的血有毒。”
张起灵默默点头,按照云卿所指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下刀。
每一刀落下,他的心都跟着揪紧。
一颗颗子弹被取出,看着云卿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张起灵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心中满是震撼。
见云卿冷得瑟瑟发抖,他连忙用毛毯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裹得如同一只圆滚滚的蚕宝宝。
即便日军是请君入瓮,云卿也丝毫不惧。
第二天,云卿便毅然地前往日军扣押百姓做人质的地方,将那些残暴的日军全部诛杀。
而这一次,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比之前孤身闯入实验室时伤得更重,甚至有一颗子弹从左到右,击穿了她的眉骨。
药人虽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但脑袋却不能受到致命伤害。
被割下头颅,剜掉心脏,或是被炸弹炸得粉身碎骨,都必死无疑。
云卿扔掉被打得破烂不堪的防弹衣,再一次让张起灵开刀取子弹时,他捏着手术刀的手,指尖都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这一次,张起灵罕见地责骂了云卿一句。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生气,更多的却是心疼:“你怎么这么不乖。”
云卿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被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