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疑惑地“啊”了一声，就被阮拾夕塞了一口饭。阮拾夕满眼宠溺地看着她，江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我自己吃，我自己吃。”

江年拿过碗，三两下把饭吃完，将空碗塞进阮拾夕手里，扯过沙发上的抱枕，往旁边挪远了些。阮拾夕摇摇头，拿着吃空的碗碟去了厨房。直到江年听到厨房传来哗啦的水流声，才敢看向刚才阮拾夕坐的地方。

首播是五集，后面三集，江年都缩在沙发一角，既没和阮拾夕对视，也没跟她说话。阮拾夕却像只忙着搬家的田鼠，一会儿端来一盘洗好的草莓，一会儿抱来一堆零食。等江年看过去时，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堆满了各种吃的。

阮拾夕也不打扰她，坐在另一边，支着头看着江年。

两人一直维持着这诡异的安静，直到片尾曲都快要放完了。江年实在憋不住了，深吸一口气，把枕头放到一边，郑重地看向阮拾夕。

“阮拾夕，我们分手了。”

“嗯，我知道。”

江年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起这个话题，却得到阮拾夕这么漫不经心的回答。她不仅感到懵圈，甚至还有些气愤。

“那你为什么从上次同学聚会开始，就一直接近我？”

“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难道要和你刻意避嫌吗？”

阮拾夕抱起路过的十二，把它放在腿上顺着毛。江年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

“对，咱们只是合作关系，阮总。”“

合作关系”这几个字，被江年故意咬得很重。阮拾夕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不语。就在江年要再次爆发的时候，阮拾夕凝视着江年问道：

“那如果，我不想要只是合作关系呢？江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而你今天能坐在这儿，也说明你没放下，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不行！”江年不假思索地反驳道。可冷静下来后，她发现阮拾夕说的没错。如果自己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阮拾夕，我们回不去了，从我们分开那天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你想，我们就回得去！江年，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扛的吗？”

“扛不了，谁也不行。”

阮拾夕上前，握住江年搭在腿上的手。她感觉到江年的手在颤抖。江年低着头，紧咬着唇，再松开时，下唇已经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

“我给不了你以后，我生病了啊，阮拾夕，你知不知道……”

听到江年说自己生病了，阮拾夕握住她的手更紧了。她低下头，对上江年藏在刘海里泛红的眼睛。江年没有听到阮拾夕的回答，怅然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江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本不想说破，只想慢慢淡出阮拾夕的生活。都这么多年了，都怪自己没志气，所以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江年想要把手抽出来，可阮拾夕握得太紧，她挣不开。江年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悲痛和绝望，那略带乞求的目光，狠狠刺痛了阮拾夕的心。阮拾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我爱你，江年。”

“阮拾夕，你是在可怜我吗？我是不是很像一条濒死的狗，摇尾乞怜地想要得到一个家……”

“胡说什么呢，江年！我不是在可怜你，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江年。我爱你，因为你是江年。”

阮拾夕听到江年自暴自弃的话，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不知道这些年江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藏了多少委屈。生病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吧，她肯定也很害怕，那她难受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陪着？有没有想起过自己？

“你不懂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累赘了。”

江年直起身，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在肩膀上有几道深深的疤，最长的一道是从肩膀一直到锁骨下方，阮拾夕错愕的看着这些刀疤，她想伸手去抚摸却怕再弄疼了江年，双手死死握拳，咬着牙问江年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丑，我发病的时候这里，还有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红斑，特别特别，特别的丑，每次我看到它们我就好害怕，我想杀了它们”

江年越说越激动，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眼泪不停的掉下来，阮拾夕顾不上那么多死死地抱住江年，想让她冷静下来

“阮拾夕…求求你…别让我拖累你，我陪不了你多久”

江年哭着把脸埋在阮拾夕肩头，哭泣使她说话有些断续，两人陷入了沉默，许久，阮拾夕轻声说：

“江年，比起未来的不确定性，我更害怕失去你。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