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一夜，何欣辗转难眠，蒋书然亦是如此。人在紧张时仿佛总有忙不完的事，蒋书然先是仔细熨好了西服，可又觉得挂在阳台不妥，便起身搬进屋内。刚躺下，又担忧红包包少了，于是又起身多包了一摞。等到实在困得不行，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感觉睡了许久，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还不到五点，在床上实在躺不住，索性起床收拾东西。

蒋书然带着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来到何欣家时，之前被他刻意压制的紧张与慌乱瞬间重新涌上心头。在单元门前，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身旁的兄弟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调侃道：

“哎呦，我以为你一路上淡定自若的样子，是不会紧张的呢。”

“废话，老子马上就要有媳妇儿了，能不紧张么！”

蒋书然深吸几口气，才大步迈进电梯。电梯口已经有何欣的娘家姊妹等他们了，蒋书然拘谨地弯腰问好，递上红包。小姑娘笑着收下，带着这群突然安静下来的小伙子上了电梯。别看刚才叽叽喳喳的，现在除了蒋书然，其他几个伴郎也紧张得很。

电梯里已经被布置成了新婚的模样，电梯门打开，几人走出去，走廊两侧站满了何欣的家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小姑娘也融入这个长长的队伍，一起鼓掌迎接这个新婿。队伍尽头贴着喜字的房门缓缓地开，江年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远处的蒋书然。

“愣着干什么，欣欣不想折腾你，挨个发红包然后进来娶老婆。”

“啊？哎！哎！”

蒋书然先是反应了一下江年的话，然后笑得合不拢嘴，掏出红包一个一个地发过去。守在门口的是何欣的父母，蒋书然深深地向二老鞠了一躬，何母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何父的眼眶也红着，揽着夫人的肩向蒋书然点点头。蒋书然走向站在门口的江年，江年接过蒋书然给的沉甸甸的红包，没有让开的打算。蒋书然以为不够还要掏红包，却被江年制止。江年难得严肃地和蒋书然说：

“今天这一路我们不为难你，以后，你也别为难她。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何欣了，把她送回我们身边。”

屋里的何欣听到江年的话，眼眶发热，她仰头忍住泪水。朋友是为自己挑选的亲人，十年友谊已经让她们习惯有彼此的生活，已经是彼此之间的第一选择，也是除了家人外给足自己底气的人。

蒋书然很郑重地点头对江年说：

“她会在你们身边，也会在我的生活里，因为我会一直爱她。”

蒋书然抱着何欣上车后，江年也跟着上了后面的车。路上阮拾夕给她发信息问怎么样，江年表示一切OK，问她还来参加仪式吗。阮拾夕和宫诗研确认了一下行程，手里这个广告拍完就没事了，看来还能赶上何欣这姑娘出嫁。

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阮拾夕悄悄从侧门进入会场，坐在江年旁边。

“你怎么不去跟着候场？”

“就一会儿送戒指需要我，入场有礼仪跟着，欣欣让我抓紧吃两口。”

江年抱着肘子啃，她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来不及吃，还要跟着接待宾客，给何欣投喂，江年觉得自己已经饿扁了。

“慢点吃别着急，我给何欣的新婚礼物筹备中。”

“你给她准备什么了啊，现在还在筹备？”

“秘密，一会儿就知道了。”

司仪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何欣和蒋书然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故事。

“亲爱的朋友们，此刻，仿佛时间都为爱情静止。让我们一起屏住呼吸，在这充满爱意的氛围中，等待新娘缓缓走向她的幸福。”

会场的灯光渐渐暗下，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蒋书然站在台上，手不自觉地攥紧裤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此刻，他哪还顾得上什么高冷人设，心里紧张得要命，因为马上，这个他喜欢了整整十年的女孩，就要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了。

华丽的木门缓缓打开，聚光灯打在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身上，何欣手里捧着一束盛开的百合花，缓步进入会场。即将踏上那条被白玫瑰花瓣铺满的T台时，她挽住了父亲的手臂，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蒋书然，走向新的生活。

江年扔掉肘子收拾好自己，就在侧台等着互换戒指的环节了。

蒋书然握着何欣的手，动作轻柔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之后也紧紧握住，不愿松开。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我愿意！”

“新娘，现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无论未来的生活是贫穷还是富有，是顺境还是逆境，你都将与他相伴一生，始终爱他、支持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么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蒋书然微微倾身吻上何欣的唇，这个吻很短，但充满爱惜和幸福。下面掌声雷动，是宾客对这对新人最诚挚的祝福。

“最后，有一份来自新娘好朋友的祝福，请看VCR。”

身后的大屏幕上快速闪过几人的高中照片，从高一的第一张大合照，到冬令营，还有很多他们的碎片时光。何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张张翻过的照片，好像这些日子就在昨天。

随着一声开朗活泼的女声叫了一声“何欣”

摇晃的镜头平稳下来，青涩稚嫩的脸出现在画面里，男孩欣喜回头却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拍摄者笑得不行，男孩有些气恼地挥挥拳头。

“张玥玥！你又耍我！”

“略略略，谁让这招真好使啊，我拍视频呢，说正经的哦，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们家欣欣表白啊？”

男孩有些害羞地挠挠头，小声地说：

“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吧，我还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呢。”

“哎呀，真是没意思，关了吧。”

大屏幕的画面又转到另一个场景，是慧仁二食堂，张玥玥拿着相机追在何欣身后问：

“请问这位着急吃饭的小美女，对于木头班长还不跟你表白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不说我就要说了，行了别拍了，那边的炸鸡腿要抢没了！”

台下宾客都被这青涩懵懂的爱意逗笑了，这，才是青春最好的模样。

“能看到吗？嗨，欣欣！虽然我没能参加你的婚礼，但是我包了很大一个红包哦，等我回去一定当面祝福你。蒋书然你听着，一定要对何欣好，不然我一百零八条鱼不会放过你的！墨尔本的星星很好看，给你们看看，一定要幸福，一定一定要很幸福。”

这段是正在环球旅行的张玥玥拍的，她笑得明媚，和以前一样。

“新婚快乐，老同学，我确实有点忙没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还是衷心祝福你们，要幸福。”

是徐丽，还穿着白大褂，看来还在医院里。看得出她仔细整理过头发和衣服，很温柔，很美。

黑屏了，就在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突然又亮起，无数大家耳熟能详的明星出现在屏幕上，他们都祝福着这一对新人，最后出来的是何欣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天王歌手。

宾客一阵惊呼，阮拾夕也走上台与何欣拥抱，接过话筒：

“我很重要的人今天要和我的朋友结婚了，我真的很开心，见证他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很荣幸，希望以后我们也一直走下去。”

晚上，江年扑倒在床上，整个人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阮拾夕把她拽起来：

“洗澡换衣服再睡，妆也要卸了。”

热热闹闹的一天结束了，江年觉得很不真实。以前何欣谈恋爱的时候没觉得，今天之后，何欣就是为人妻，以后可能为人母。她幻想着何欣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就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