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只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呢？”盛墨兰接着问道。
“虽然疏忽却记得让大儿子代替过来？”林噙霜反问一句。
“所以一时疏忽的可能很小。”盛墨兰反应过来，依旧有些不解：“可是……难道他家不是诚心想要与大姐姐结亲吗？
小姑娘不能理解，她知道自己家与忠勤伯爵府比，算是高攀，可结亲不就是两姓之好吗，这样一折腾就不怕没有结成亲，反而结仇吗？何况，嫁娶之事按照规矩本就是由男方主动来提亲的，既然袁家愿意为他家嫡次子求娶大姐姐，怎么到了下定礼的时候，反而又闹这样一出呢！
林噙霜闻言，一时沉默，主要是她还在纠结，是不是要将大人之间的利益衡量、筹谋算计说给她一个孩子听。
“因为如今你的父亲只是从五品的知州，而忠勤伯爵府邸虽然没落了，但好歹还是个伯爵，若不是看上了盛家的财富，即使是嫡次子，也是不愿意让他娶区区一个从五品官的嫡女的。”江星眠直白道。
盛墨兰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在你爹眼中，你们这些孩子的婚姻，其实都是利益交换。”江星眠轻声道。
“往后我的婚事，也会如此吗？”盛墨兰小声问道，似乎有些惧怕，又不自信地说了一句：“我觉得爹爹对我还算不错。”
林噙霜见江星眠在教导盛墨兰，虽然有些心疼她眼下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还是没有阻止。
“盛华兰是你爹的第一个孩子，是你爹的嫡长女啊！”江星眠道：“可如今你看呢，即使袁家在下定这件事上，行事不周全，袁家态度稍微软乎一些，你爹不就将这件事轻轻放过了吗？”
“原来是这样吗？”盛墨兰若有所思，不过到底是孩子，大约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心里有些惧怕，在亲近的人面前便表现了出来。
林噙霜见状，连忙道：“无论你爹爹如何，至少我与你外祖母对你是不会变的。”
“是啊，兰儿，我与你阿娘总不会对你不利的，别害怕也别忧心，好不好？”江星眠放软了声音安抚道。
盛墨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力地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阿娘和外祖母对墨儿最好了。”
……
盛家跟随盛紘升迁到汴京已有些时日了。
对于盛墨兰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就是新家比扬州的家更加的宽敞，还有就是家塾那边听说要请一位很厉害的庄学究来教导家中的孩子，就连出生显赫的齐小公爷都愿意来盛家的家塾，足以见得这位庄学究的有多厉害。她下意识地在心里比较，这位学究的学问能比得过外祖母吗？
至于为什么在庄学究愿意来名不见经传的盛家家塾当老师，自然是因为报恩，盛紘曾经在冤狱之中，救过庄学究的母亲，因此已经是大儒的庄学究愿意屈居盛家。
这日，家塾内已是书声琅琅，虽然都是在读书，可从这些孩子们的动作，也能看出来他们的的性格。
盛长柏端坐如钟，朗盛诵读，看上去倒是初具君子之风了。
盛长枫虽然有些坐不住地要动一动，但是在隔壁桌子盛墨兰的偶尔扫来的目光之下，只能强行收敛心神。虽然盛墨兰是妹妹，但是他是真的莫名地“惧怕”这位妹妹……真要形容的话，用现代那句“姐弟之间的血脉压制”比较合适了。
盛墨兰则是捧着书认认真真地诵读着，即使她对这些已经烂熟于心，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盛如兰也捧着书，但是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正在打着瞌睡。
盛明兰年龄最小，却也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捧着书，看似认真，实际上却还是在走神，她正在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至于慕名而来的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也是端坐着认真读书，通身气派非凡。他坐在最前面，身穿1月白色的锦袍，面如冠玉、清雅俊朗，举止见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与教养。
盛墨兰看了齐衡许多眼，别误会，还是六七岁的小姑娘不是对人有思慕之心，而是在思考要是长枫在外头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派头和架势就很能糊弄人了！她正在思考和分解齐衡的动作，想着让兄长也学起来……有时候，小姑娘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一些教养之类的东西，照搬照抄很容易就成了画虎类猫。
好在她虽然偷偷瞄人，但是动作做的隐蔽，加上齐衡做的位置是最前排，倒是没有旁人发现了。
等到他们读完，庄学究就开始了他的讲课。
而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只要是课堂，无论古今，老师们都喜欢提问点人回答。对于老师们来说是增加课堂的互动性，让自己了解学生们学习进度，但是对于学生们而言，无异于——“阎王点卯”，除非被点名的哪个是学霸！
当然，一些学霸，比如说盛长柏或者齐衡，都是主动站起来回答问题的。
庄学究见状，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盛长枫，期待他也能给出不同的见解，但是作为盛长枫下意识的就低下头去，不敢和庄学究对视。
上课的学生们大约是都是一种“老师雷达”的东西，经常能够精准地定位到老师的视线会什么时候看过来，于是提前低下头去，避免和老师们对视。
即使盛长枫低下头去，庄学究也没有放过他，而是直接点名。
盛长枫见躲不过去，只能起来说了自己的见解，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结结巴巴，但是说到后面就顺畅了。
庄学究点评几句，便让他坐下了。
但是心里感慨，这不是会吗，这副作态，还以为他没有听懂呢！
当然，庄学究也没有问几位女学生。
盛如兰瞬间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恢复清醒神智，然后下意识地做出了和盛长枫一样的动作，慌忙低下头避免和庄学究对视。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来两个人的确是一个爹呢！
盛明兰则是做出思索地模样，也确实在认真思考。
盛墨兰秉持着藏拙的心态，也没有主动说话。
但是庄学究作为大儒，是不会让自己的课堂冷场的，他率先点了年长的盛墨兰答题。
只见盛墨兰不慌不忙地起身，条理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听得庄学究连连点头。
……
课间休息，学子们各自活动。
齐衡与盛长柏这件事本来就有点儿交情，此时自然是坐在一起的说话的，当然两个人也是在讨论刚才没有听懂的问题。
盛长枫像是看了盛墨兰，随后端了两盏茶进来，自己一盏妹妹一盏。
因为实在家塾，虽然依旧在家里，但严格意义来说是庄学究的地盘了，而他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学生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因此只要是在家塾的范围，都不许这群少爷们带伺候人的丫鬟、小厮的。
“妹妹，这会子累了，喝口茶润润喉吧！”盛长枫对盛墨兰这个妹妹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盛墨兰抬起头，看见是他，笑着道：“好。”
说着就接过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妹妹方才在课上讲的真好，比我好多了！”盛长枫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得意，类似那种“这么好的妹妹，是我家的”那种傻哥哥状态。
盛墨兰放下茶盏，压低声音道：“平日让你多读些书你不乐意，方才我可是瞧见了兄长你想躲没躲过……”
“你可千万别与小娘说！”盛长枫闻言，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那……”
“我明日……不，今日回去就好好看书。”盛长枫连忙道。
盛墨兰道：“那我肯定不说，只是若是有旁人说，那可怪不到我身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和江星眠对视一眼。
[宿主，你的便宜外孙女，现在已经变成了小汤圆子了，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但是实际上蔫坏。]系统对于此事，如是评介。
[诶，什么话。她答应了不告状就不告状，哪里坏了？]江星眠对于盛墨兰这副模样十分满意，维护道。
系统沉默，它忘记了自己宿主压根就不是好人，盛墨兰对上她，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嗯？”盛长枫警惕地看了再看，确认这周围的场景除了庄学究就只有在座的学生们知道，而无论是谁，都不会主动要跑去找林噙霜说他今日表现的时候，于是十分放松地送了一口气，连忙道：“只要你不说，保证她不知道。”
“好，我肯定不说。”盛墨认真道。
[她又看你了！宿主你会不会告状？]
[我是个坏人，当然是要告状的。]江星眠做出一副认真的姿态道，[何况，他今天的表现对于齐衡、盛长柏来说，肯定不算是太好，我就实话实说嘛。]
[唉，好惨一男的。]
[怎么惨了，不好好读书还有理了？]江星眠理直气壮道，[他要是不心虚，就不会找盛墨兰特意强调不许告诉林噙霜了！]
她说的也确实没有错的。
[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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