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你叫我什么？”
电话那端不再说话，沉默像座山压在苏新皓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仿佛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一个人固执的臆想。
“帅帅。”
眼泪还是没有憋住，争先恐后的从眼眶掉落。
“朱志鑫，见一面吧。”
“好。”
苏新皓把朱志鑫叫到了他们在这个小镇“初遇”的地方。
已是初夏，蝉鸣声若有若无。
朱志鑫来的时候，苏新皓在画画，准确来说，更像在打量一幅画。
那幅画已经完工了，红色的草地，树叶，天空，画中央，深深浅浅的红色铺陈在湖水上，他看到湖底写着old flame。
“old flame，还是说，old friend。”苏新皓不再看画，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偏头望向朱志鑫。
四目相对，朱志鑫才发现苏新皓眼眶发红。
像是眼神的鞭笞，明显的痛苦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恨意。
在恨什么呢？苏新皓，恨old friend来的太晚，还是恨old flame都只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朱志鑫，还是朱致新呢？”苏新皓唇角一勾，眼神变得无辜起来。
连无辜都带着点残忍。
“对不起，我忘了……”朱志鑫眼眶开始泛红，忘记这种说辞在他们之间显得格外荒谬。
他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好朋友，忘记了原来不是一直孤身一人。
八岁的朱志鑫觉得就算没有父亲又如何，他有爱他的母亲，有同行的朋友苏新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全世界。
十五岁的朱志鑫忘记了他同行的朋友，觉得他不配有任何东西，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沦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孤儿。
二十一岁的朱志鑫觉得世界是一个不太公平的交易，如果他想要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他就应该拿超额的代价去交换，那就放下良知，左右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二十五岁的朱志鑫变成了朱致新，认识了一个小括号，原来有人有一整个世界，而这个人甚至要把他的小世界分给自己。
二十八岁的朱志鑫第一次怀疑，动摇，甚至开始后悔，七年前的选择真的对吗？他一开始的虚情假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二十九岁的朱志鑫站在苏新皓面前，找回了八岁的朱志鑫，却找不回二十五岁遇到的小括号了。
第一次发现百口莫辩并不夸张，在现在的苏新皓面前，朱志鑫做不出任何解释，他们俩之间，横亘着一整个难以言说的过去。
他要如何开口告诉苏新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告诉苏新皓自己愧疚悔恨，告诉苏新皓一开始接近他的虚情假意早已经变了……
该怎么说呢？自己都想不清楚。
听起来不可笑吗？
……
苏新皓望着眼前一味沉默的人，好像又回到了鲜血淋漓的那天，慌张的眼神，刺痛的腺体，模糊的意识，固执的等待，但换不到朱志鑫的一个回答。
为什么再一次面对他的沉默，心还是会痛。
苏新皓，不准哭，出息一点。
苏新皓握着手里的美工刀，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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